李胤神情一肅,提及太子,確然不能再當成是童言無忌了,但周淳在揚州待了三年,這第二年發生的事,他和他說什么?
“我是個武夫,這小子放我手下,不出三日就能被我打殘了,所以這事,兄弟你得幫幫我,若是關老爺子那里你不方便,能放弟妹身邊帶著也成啊!弟妹那學識,那家教……唉?這就是你家閨女?”
周淳其實早就看到李弦在門口了,李弦也沒想躲著,和李胤的考慮一樣,她只是不想在對方話頭上進去打斷人的話。
周淳這時候叫她,顯然是想讓她進去,李弦看了眼李胤,見她爹點頭,便邁著小短腿過去規規矩矩行了禮。
當即周淳李胤二人當然免不了就兩個孩子的問題商業互夸一番,夸完,再商業自貶一番,然后再夸。
李弦全程保持微笑,在李胤身邊站的筆直,余光瞥著也站在她爹身邊的那男孩,心感奇怪。
她見這孩子第一眼覺得不像是周聞雞,可剛才聽周淳所言,如此愛哭的,周家難道還有第二個?
想著,李弦又瞥了眼周文清,嗯,長得不像她爹。
“別的不說,你看你家這閨女,這么小的年紀就知禮,我家這個,哼,就他娘的知道哭!”
周淳見小李弦安安靜靜站在李胤身邊,認真聽著長輩說話,一點不像四歲孩子那般坐不住,心頭對自家兒子的火氣就更大了,站起身就要去抽他,這他娘的怎么配得上人家!
李胤趕忙攔住,笑道:“行了,老哥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文清這孩子跟我在山上的時候可沒哭,人是見了你才哭的!”
周淳臉上怒意登時僵住,再一松,笑著坐回去喝了口茶。
李胤扶了下額頭,無奈道:“老哥啊,你有什么話就說吧,你這繞了我一早上了,還特意讓阿滿送孩子到山上截我,究竟是為什么事?”
這周淳的話聽著可不像是想把兒子送去關家讀書的樣子,這怎么行?
這讓他家弦兒怎么名正言順地去關家念書?
李胤不禁憂愁地瞥了眼小李弦,周淳瞧見他那眼神心頭一跳,笑得更心虛了。
周文清在旁雖然淚眼汪汪,但其實小眼睛一直若有若無地在他爹身上打轉,見他爹眼神慈愛,一個勁盯著身邊那個穿著碎花布衣的小丫頭看,他心思轉了幾圈,原本一直想不明白在船上他明明很乖,沒敢上甲板吹風,也沒敢下貨倉探險,可他爹怎么就突然背著祖母半夜綁了他下船騎馬一路狂奔到京?
現在他見他爹那眼神,周文清小眼睛一瞇,他有點明白了。
可他一明白,他就更難受了。
他爹這是終于忍無可忍,要趁阿娘祖母不在,把他賣了換個女兒回去吧?
李弦沒注意到周文清小臉上的變化,只是見周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等了等,卻沒等來吩咐,她詫異地抬頭看了眼李胤,“阿爹,我能帶周家哥哥出去玩兒嗎?”
這周淳明顯是有話想和李胤說,可李胤……大概不知道又想到別的什么地方去了?
李胤聽女兒這么一說,也反應過來,于是大手一揮,將兩個站在自己這邊的孩子挨個揉了揉腦袋,放出去玩兒了。
待兩個孩子一走,周淳臉上的笑容就淡了點,壓低聲音道:“四爺,你看我這兒子怎么樣?”
“?”李胤挑起一邊眉頭,再挑起一邊眉毛,他好像有點明白周淳的意思了。
李弦拉著周文清的小手一路小跑出了堂屋,卻沒照李胤的吩咐“帶周家哥哥去院子里玩”,而是一溜煙先去見了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