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把人送到寮房。沒入內,便止步。
如今這幅知禮的模樣,同先前馬車里的可沒有半分相似。
阮蓁往里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你住哪間屋子”
“隔壁。”
阮蓁舒了口氣。
“好。”
舊地重游,她到底還是有些后怕的。
不久前,誰能想到自己恨不得退避三舍顧淮之的一句話,能讓她由衷的心安。
顧淮之吩咐暗七好生照看,這才踱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今兒,他也算是睡了一路。
沒想到還得多虧了阮蓁。
睡醒的情緒都跟著明媚起來。
可顧淮之又覺得,婚期提前了一個月這實在太少了。
眼下,他并未疲憊。去茶幾前坐下,一手扣著桌面,想著任婆婆的事。
當年,誰不是身不由己
“顧淮之”易霖闖了過來。面上帶著興奮的躍躍欲試。
他一拍桌面“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個畜生啊”
顧淮之沉默的看著他。臉色瞧不出喜怒。
易霖相當得意。
盛祁南曾在他面前提了一嘴,說兄長在梵山寺給滾落山崖的姑娘送了盞琉璃燈。
如今這么一琢磨,那姑娘不就是阮蓁嗎。
他不可置信又存著看戲的掙扎情緒看著當夜給了琉璃燈就走人的顧淮之。
憑什么這樣的男人都要成親了
而他送了大金簪子還要被綠
天道何其不公
顧淮之也不心虛。
就這樣看著易霖。
嗓音淡淡,卻多了份難以察覺的情緒。
“然后呢,在不知她即將為我妻的情況下,我得充當好人莫非這梵山寺圣光普照,我要對她的生死做以抉擇”
易霖一滯。
的確,顧淮之的秉性,能留一盞琉璃燈,讓旁人尋到阮蓁,已然是施以援手。
再多的,他不會給。
顧淮之不再看他,如今去想那夜,卻心有余悸。
“我不是圣人。”
“我護的人已然夠多了。”
易霖啞然。
也是,昨夜見的任婆婆再苦,還會有這些年來在臨安出謀劃策,少時便撐起國公府的顧淮之苦么
徽帝的施壓,池彰的老謀深算,各方勢力的虎視眈眈。
當年,國公爺被罰,險些沒了命。顧淮之才多大
但他都要去考慮,做萬全的準備。又不動聲色的在大理石,刑部,池家,皇宮等地都安插了人手。
這樣的人,坐到這個位置,冷心冷清,如何還能做到心懷天下蒼生。
易霖沉默的在一處坐下。
顧淮之斂眉,眸色翻滾著情緒。
他不敢去想,若那盞燈被寒風吹滅會如何更不敢想象,阮蓁逃跑一事,被范坤得知會如何
他喟嘆一聲“可是,我后悔了。”
易霖聽到這句話,百感交雜。
顧淮之這種人,竟然會說這兩個字,實在是難得。
“那你把小灰的披風給我,如今還特地同我說上一嘴,這件事怎么不見你后悔”
顧淮之蹙眉。
他擰眉。
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