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為了泄私憤,公報私仇也不可取。
“哈哈!好一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哪!”宦官黎塞留哈哈大笑了起來,尖利的聲音突兀的在最高點止住,聽著就像一只公鴨被人突然捏住了脖子,很是令人難受。
“不愧是高高在上的侯爵夫人,首席顧命大臣與首相的親侄女,哥哥又是執掌兵權的大將,權勢熏天,連王室都要忌憚的豪門貴女。又怎會把身份低微的宦者放在眼里?”
“相信在你看來,打殺幾個下賤之人,和踩死幾只蟑螂沒什么兩樣,算得了什么?”
盡管黎塞留說的云淡風輕,話語里透露出來的恨意,卻濃郁的令人恐懼。
“我......我與大人并不熟絡,您又是內官,哪來的這么一說?”
惶恐之余,黛安.羅德姆臉上的紅潮開始退卻,很是不解。她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對方,而且得罪的那么狠,但對方態度之真實,顯然不像作偽。如今她是魚肉,宦官乃是刀俎,想要整治她,根本沒找借口的必要,怎么高興怎么來就是。
莫非是有什么大的誤會?
“你看看,你看看,就說你貴人多忘事吧?”黎塞留夸張地搖了搖頭,語氣逐漸放緩,說道:“十二年前的夏季宮廷舞會,你覲見王太后的時候,不是親口向她老人家告狀,說宮里頭人浮于事、管教不嚴,你先前親眼看到幾個內官在隔壁偷懶睡覺么?”
“噢......我......你,你......”黛安.羅德姆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腦子里面一片空白。
“你什么你。”黎塞留一聲冷笑,眉頭一挑,打斷道:“尊敬的夫人,你可知道,這幾名激怒了王太后的內官,落了個什么樣的下場?”
“嗯?不知道?讓我告訴你好了。”
“每人三十戒鞭!”黎塞留彎下腰,狠狠揪著黛安.羅德姆的發髻,朝前一拽,黛安.羅德姆便踉蹌著被拽前了一小步,痛得她眉頭直皺,差點兒就失聲尖叫出來。
然而她不敢。
兩人的面部距離之近,幾乎到了臉貼臉的地步,也因如此,宦官眸中蘊含的怒火,完全落在了她的眼里,隨著對方瞪圓了雙眼,突起的眼珠上面,血絲密布,一根一根,仿佛一條一條劇毒的靈蛇,毫不掩飾殺戮的渴望。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眼前的黎塞留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隨時便要朝她噴出代表仇恨的滾燙巖漿與火焰,將她一舉燒成灰燼。
“你可知道,三十戒鞭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痛徹心扉的刑罰!每一記戒鞭落在身上,便會立即形成兩根手指粗細的凸起狀腫塊,再這么一拖,鞭身上的無數倒刺,便會直接撕碎業已腫脹的皮肉,就像撕開一張破布那么簡單!”
不等黛安.羅德姆回答,其實也無需她回答,就在自問自答之間,黎塞留的雙眼已經變得徹底通紅,他表情猙獰地低聲吼道:“我永遠忘不了,每一記戒鞭抽在身上的滋味!”
“每當季節變換,或者潮濕陰雨天氣來臨之際,我的背部便會又痛又癢,難受的讓人發狂,恨不得把皮都給揭下來。吃什么、敷什么藥物都沒多大作用。宮中的牧師說,那是由于筋絡、血管乃至神經都被一一撕碎,創口太深太多的緣故。除非有圣階級別的牧師出手救治,才能有望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