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來自三個戰斗序列的戰士,已然將華麗的馬車,以及附近的有關人等,統一納入了攻擊范圍。只需宦官揮手示意,遠、中、近諸般攻擊手段,便可全方位覆蓋馬車。
黎塞留同樣忽略了猶自瞇起美麗的大眼睛、氣勢逐漸提升、有心“大干一場”的晨曦小姑奶奶。
屏息凝神底下,殺氣開始彌漫,氣氛陡然變得緊張,全場一時間靜了下來。
只有黛安.羅德姆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的呻吟聲,從她掛滿淚水的鼻尖傳到外面。別人只需控制呼吸,而她,卻不得不啜泣著、忍受下腹深處的劇痛,偏偏大號的核桃往口中這么一塞,她連呼喊叫痛的權利都丟失了。
“正如先前尊敬的內官大人所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夫人既然有膽觸犯國法、違背家規,自然要有接受相應懲罰的覺悟。”
“再說了,所謂行事需兼顧天理、國法與人情。夫人經年肆意妄為,于此三道上頭,無一可取。試問又有誰能救你,誰敢救你?”
“且安心去吧。怨不得別人。”
透過低垂的車簾,一把略帶中性的“貴女”聲音,緩緩傳了出來。低緩的語速、清晰的吐字、優雅的語法與得體的用詞,既表明了態度,又充分體現出良好的家教與修養。最重要的一點,聲音不算大,剛好足夠讓所有應該聽到、也想聽到的重要人物都聽了個清楚。
譬如最為在意的黎塞留大人。
冷笑變成了微笑,攢緊的雙拳,也輕快地松開了。宦官含著笑意,向著馬車微微點了點頭,以示友好。
“貴女”首先引用了黎塞留的原話,從“國法”與“家規”兩個方面,坐實了前侯爵夫人的罪名,表達出站在宦官一邊的立場,同時也釋放了個人方面的善意;第二層意思,才是響應宦官宣讀的詔書中提及的各項罪名,譴責前侯爵夫人在“天理、國法與人情”三個層面上,通通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于公,誰也不可能幫她顛倒黑白;到了末尾一句中的“安心去吧”,等于是給前頭的種種鋪墊下結論,所謂的“怨不得別人”,更是直接給黎塞留的復仇行為站臺、洗白。淪為賣肉的娼妓了,黛安.羅德姆還不能埋怨別人,為什么呀?罪有應得唄!
先私而后公,簡簡單單幾句話,給剛剛放入棺材里頭的黛安.羅德姆,重重地蓋上了棺材板,就等黎塞留命人釘上棺材釘了。
十幾年間,能從普通宦者混到如今的階層,黎塞留又豈會品不出個中味道?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自是欣然笑納了“貴女”的好意,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都有了。‘瑰之雙魚’前隊變后隊,城衛軍居中押解犯人,王家近衛軍殿后。收兵!”
得到宦官示意的“大鐵錐”,掃了一眼全場,然后粗豪地下達了離開的指令。他的視線還特意在男女捕頭那兒停留了那么幾秒鐘,相信這對夫妻檔應該深刻領會他的意思,不至于再鬧出笑話來了......吧?不然的話,無論是唐納德,或者是黎塞留,絕對不介意“借汝夫婦二人之首級一用,以正軍紀”的。
能夠代表參與行動的三大軍事組織發號施令,從側面上體現出比茲尼斯王國軍中的地位等級,或者說潛在的鄙視鏈。
哪怕是負責守衛外城的“瑰之雙魚”騎士團,遇上了拱衛王城的王家近衛軍,依然要低下高傲的頭顱;而對著老百姓耀武揚威囂張慣了的城衛軍,在前兩者的眼里面,不過是上不得臺盤的雜兵,干些緝捕追兇、盤查過往客商與路人、維護市面秩序什么的瑣事,倒還湊合,遇到棘手一點的事務,非捅婁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