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錦卿本來是想再進屋子里跟慕如寶多說幾句,可是看著她佯裝無事卻滿臉疲憊的模樣,最后還是沒再進去。
算了,讓她睡會也好,別的事情來日方長。
他回眸,目光掃過赤炎的時候,便寒了下來。
赤炎也正望著慕如寶的方向,心思沉重,直到被那道熟悉又冷銳的視線鎖住,才回過神來。
他低下頭,并沒有回房間,他知道主子必是有很多事要問。
韓錦卿冷聲道:“出來。”
他說完,人先走出了屋子。
赤炎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卻不敢遲疑,快步跟了上去。
白清信是知道赤炎身上的傷的,想要勸阻,卻見云墨塵搖了搖頭,也只能干著急,卻不敢喊出來。
他也是最近才聽說,那身子孱弱的青年,竟是當年神威軍的主帥墨青錦,他當年也是跟著上過戰場的軍醫,自然清楚墨家的這位世子當年有多殺伐果斷。
很多事,不是他能摻和的。
赤炎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只有花語還站在院子里。
整個院子里,所有的人,在皇帝和太子等人離開之后都又退了出去,各司其職。
花語看著一身墨色長衫的赤炎,有點畏懼的上前,低頭稟報道:“將軍,主子在院子外面等你,應該是怕擾了少夫人休息。”
對于赤炎,花語一直有著敬畏。
畢竟主子不在的這么多年,一直是赤炎將軍掌控全局,而赤炎也是神威軍里,武力唯一能和主子打成平手的人,這幾年,只會更勝一籌。
赤炎唇角抿了抿,想到慕如寶剛才的蒼白的臉色,也不自覺壓低了聲線,“你進去守著她。”
花語點點頭,也不敢耽擱,剛剛主子也是這么吩咐的,連忙進了屋子。
她就坐在灶廳里,等著少夫人隨時傳喚。
赤炎走向門外,腳步在雪地上印出一個個腳印,臉色有些沉重。
屋外,早已是白雪皚皚,一夜大雪,將世間萬物都覆蓋成了銀白之色。
韓家在村子的最西邊,四周不和任何一家相連,而背靠山脈,除了貧寒偏遠,也算是一處風景極佳的地方。
韓錦卿站在西邊的一處空地上,背對著院門,負手而立,目光卻掃視著巍峨的群山。
聽到赤炎走出來的聲響,他亦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炎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主子洞察。
他幾步走到韓錦卿身邊,單膝跪了下去,“請主子懲罰。”
“呵,懲罰?”
韓錦卿冷笑,再回頭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已經不在,看著赤炎的目光陰沉無比,“我如今一介無用書生,怕是罰不了威名遠揚的赤炎將軍。”
赤炎沉重的視線一下子就迸裂出慌亂來,“主子,赤炎不敢!”
韓錦卿的聲線冰冷無比,“你竟敢背著我要殺她,你還有何事不敢做!”
“我是不希望主子被女人擾亂心智!”
赤炎第一次頂撞韓錦卿,卻很堅持,“主子,大仇,還未報!”
“還有太多事等著主子去處理,您該回京、回侯府了,而不是陷在這小小的村落,將全部的心思放在一個婦人身上!”
“慕如寶這個女人,很有問題,我不信主子你看不出來!她又是穆明道的嫡女,當年的事,主子難道忘了嗎?”
“事有輕重,主子當......慎重!”
赤炎說到最后,想說殺了慕如寶才能除之而后快。
可最后,殺了她,這三個字卻再也說不出口。
“呵,當慎重?”韓錦卿冷斥一聲,眸光盯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心腹,一字一句地道:“這句話,我同送給你。”
赤炎僵住。
韓錦卿警告地道:“她是什么人,你該清楚。”
赤炎猛地抬起頭,有那么一瞬,他慌亂無比。覺得自己的心思,怕是被主子看透了。
“主子,我......”
赤炎想解釋,可是對視上韓錦卿幽冷的眸色,卻是半句解釋的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