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抬起頭。
兩個人的目光接觸,陳芷如從他眼中看見了驚疑。
他壓著氣說,“夫人死后沒多久,陳府下人有暴斃的,有得了病了,零零散散死了不少……當時我也沒有在意,別的人還說是不是得了疫病,可是后來我仔細一想,那些死的人全是夫人院中的下人!”
轟隆——
外面陡然炸了聲雷。
緊接著白茫茫中又飄起了冬日難見的細雨,潮冷的空氣一股腦涌入屋中,王宇朝火盆靠了靠,小心謹慎的打量她的臉色。
陳芷如看上去依舊冷靜。
她用最短的時間消化了這些消息,“繼續說。”
開了一個口后,王宇也沒了其它顧忌,倒豆子似的一股腦說,“當時其他人并沒有察覺不對,只有我幫管家處理后事時發現了此事,我沒有聲張,只暗中去找了老爺匯報情況。”
當時陳老爺的神情王宇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時也是一個雪天,陳老爺的臉色在昏暗的室內晦暗不明,一雙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王宇。
他問,“你對多少人提過此事?”
電光火石間,王宇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當即跪下,語無倫次的向陳老爺表明忠心,表示自己并未將此事外傳。
陳老爺依舊一言不發。
王宇到今天也不敢想象,若不是管家正好趕來稟告說店鋪出事,陳老爺之后會將他如何。
過幾日后陳老爺又找了他,神情自若的解釋。
“那些人的確是染了疫病,幸好我發現的早才讓其他人免于災禍。”陳老爺意味深長,“只是可惜沒能將所有人救回來。疫情一開始就是從夫人院中傳出來的,我怕外人知道會惡意揣測我們陳家,因此做主瞞下了此事。”
王宇不能不相信。
帶他表明絕不會外傳后,陳老爺笑了笑,語重心長的補充,“你也聰明,除了你,還沒人能發現疫病是從夫人院中傳出來的……此事知曉內情的人不多,你絕不能外傳。”
……
這些話王宇記憶猶新,也老老實實將它藏在心里。
這是他第一次對外人提起此事。
他說,“后來老爺把我調到了他身邊,外人看我風光無限,哪里知道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過日子。”
他叫苦連天,似是隨時能吐出一江的苦水。
陳芷如指尖摸著光滑的椅把手,良久后才問,“我母親院中的所有下人人都沒了嗎?”
她瞥到王宇在發抖,起身關窗,將夾雜著細雨的風拒之門外。
王宇看著她的背影,飛快否認,“也不一定……當時死去的都是還留在陳家的那些,若是有人正好離開,也許就幸免于難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這件事已過去十多年,就算真的有什么,也無從尋找證據,如今陳老板你過得很好,何必再為之前的事費心呢。”
陳芷如嗤笑一聲。
她靠在窗邊回過頭,直言不諱,“你怕我查陳家?”
王宇跟在陳老爺身邊這么多年,要說手上沒有血是假話,他當然怕陳芷如把陳家查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