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搖大擺的走到冥音面前,垂頭弓手:
“恭迎欽差大人。”
一句“恭迎”,說的粗聲粗氣,甚至帶了些威脅的意味,顯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冥音靜靜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大約五十歲,留著密密麻麻的胡子。
黝黑色的臉上,有幾道不易察覺的細小疤痕。
身上并沒有屬于一個軍人的傲然,反而帶足了匪氣。
因為常年習武,所以脊背依然挺直,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
冥音并不介意他的無力,禮數周全的點點頭,跟著鎮南侯一起進了南涼城。
一頓飯過后,便被安排到欽差專住的驛站休整。
鎮南侯見冥音說話用膳始終面帶笑顏,便只當她是一介女流,不敢與他抗衡。
故而,越發不把冥音放在眼里,竟暗自吩咐自己的副將陳云,撤走了保護驛站的禁衛軍,換上了南涼城的兵意圖軟禁她。
……
冥音安頓在驛站二樓,放下行囊,簡單喝了口水。
而后,打開百葉窗,靜靜觀察著樓下的動向。
魑魅從她肩膀上爬下來,前爪扒在窗杦上,傻不愣登的吐舌頭:
【主人主人,這里好高啊,我好想跳下去!】
冥音:……
她一把將自家傻狗拉回來,思考著樓下換兵的事。
亮麗的桃花眼微微流轉,看世界都是款款深情:
”魑魅,怎么辦?他們好像把我的人全都撤走了。”
冥音唇角帶笑,若不仔細看,倒真以為,她是被鎖畫樓的病美人。
魑魅嫌棄的撇撇嘴:
【又有人來找死了,主人不該興奮嗎?】
冥音擼了一把它的狗頭:
”還是你懂本尊,走,去給陳副將看茶。”
說完,又轉身坐回桌邊,倒上兩杯茶水,單手撐頭看著門口。
美人手臂纖細,身姿婀娜,看上去,人畜無害。
時間十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陳云就帶著幾個小廝推門而入。將幾盤甜點放在冥音桌上,“欽差大人,這是侯爺讓屬下給您送來的甜點。您嘗嘗。”
冥音垂眸掃了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顆泡在冰水里的荔枝,端詳片刻,輕笑道:
“這江南水鄉的荔枝,生的真水靈,就是與京城吃到的不同。”
陳云陪著笑,自然,這笑里也包含了幾分對冥音見識淺薄的譏諷:
“欽差大人若是喜歡,那不如走的時候拿幾斤?”
“不了。”冥音忽然抬頭,犀利的目光忽然落在陳云身上。
像刀,仿佛要割破他的皮骨,刺穿他的內心。
女子一字一頓:
“我怕有毒。”
陳云面色猛然一滯,顯然沒想到冥音會直接把“荔枝下毒”這件事說出口,手心忍不住盜出了冷汗。
態度比之前恭敬了太多:
“欽差大人說的哪里話,好好的荔枝怎么會有毒呢?”
冥音毫不避諱:“聽說,皇上就是吃了鎮南侯的荔枝差點歸西了,這東西,可不能亂吃,不如…”
她說著,手中筷子忽然一甩,直接把荔枝甩進了陳云半張的嘴里。
陳云的面色一下子黑下去。
他心有余悸的看向冥音,卻驚奇的發現,此時的女子,已經不是她剛進屋時看見的病弱美人。
她唇邊帶笑,微揚的桃花眼中乘滿了核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