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后,略微有些訝異。
他道:“從前你屋子里不是最愛擺著月季么,怎么這回換了?”
“再喜歡也不能天天擺,處處擺呀!”甄姨娘佯嗔了她一眼,輕飄飄就把事兒揭過去了。
這筆帳是得算,但顯然不是現在。
暖閣不大,饒是沈東詞走得慢,仍是沒一會兒就看遍了。小丫頭常在屋子里悶著,對周圍所有新奇的一切都帶著好奇。
往常沈東詞抱著轉個兩圈,這丫頭就睡著了。誰知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興致頗高。
沈東詞瞧著也高興,便抱著小丫頭走到了正屋的門口。
怕受了暑氣,沒敢出去。抱著丫頭只略看了一看外面,就把她高興壞了,咯咯笑個不停。
看著女兒難得的精神頭兒,甄姨娘不由得念起沈問心的好來。江嬤嬤先前對她說的那番話,此時重又翻上她的心頭。
沈應讀書的事,趁著這個時候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只是,就這么便宜那個白眼狼了。”
甄姨娘默默想著,心中還有著怨氣。
她巴不得沈東詞一輩子想不起來,好讓沈應做一輩子的睜眼瞎。可眼下,沈東詞沒有說這個事兒,她卻要主動去說。若是沈應就此得了沈東詞的青眼,那她的瓊姐兒只怕越發沒有地位了。
甄姨娘心中憤恨,卻無可奈何。
當下,只得說了些違心的話語,狠夸了沈應一回。
奈何沈東詞對沈應還有著成見,不咸不淡的在一旁聽著,并不發話。
刻板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甄姨娘怕再說下去惹得沈東詞厭煩,遂住了嘴,陪著一旁看他教瓊姐兒說話。
沒過多久,小丫頭還是困了,江嬤嬤抱著她又回到了暖閣。
丫鬟上了新茶,一言不發的在旁邊伺候著,不敢大些聲兒喘氣。
這一杯茶倒是與上一杯不同,沈東詞喝了幾口,頗為贊嘆。
“新鶯這泡茶的手藝越發好了,只可惜過來的匆忙,身上沒什么東西能賞她。”
甄姨娘到嘴邊的茶水險些灑了,她皮笑肉不笑的放下茶盞,忙接他的話道:“這都是她該做的,當不起一個賞字。”
“既如此,那叫她到跟前來回個話兒也行。”
沈東詞又啜了一口茶水,叫人摸不透他話里的意思。
甄姨娘雖說臉上掛不住,但也明白眼下不是沖動的時候。她看了看候在一旁的丫鬟,給她使了個眼色。
誰知,那丫鬟膽子太小,這會兒一門心思的看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頂用。
甄姨娘心中嘆了口氣,心想沈東詞當真如此急色,連她屋子里頭的丫鬟都不放過了嗎?
從前沈東詞問她討要過一次,也是借著泡茶手藝的由頭,讓新鶯到他的書房里伺候。甄姨娘那會兒還有些臉面,哪怕醋勁兒起來了,沈東詞最后還是哄著她,沒再糾纏。
如今舊調重彈,甄姨娘卻沒有了再耍性子的勇氣。
她默了默,終究還是端起茶盞啜了一口,回他道:“她如今身子不大爽利,等明兒休息好了,再讓她到爺的跟前去領賞。”
“到時候,讓奴也沾沾光,不枉栽培這丫頭一場。”
沈東詞且笑,拿手指了指她道:“你啊你,還是這么小性兒!”
甄姨娘雖賠著笑,但美眸之中,還是忍不住現出了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