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韶院里嘀咕個不停,一心想著奪人性命。與之相對,霞紅院里就要安靜許多了。
難得憊懶,用完晚飯后的沈問心一早就要睡了。
芳兒有些不解,睡這么早,可不是她們家小姐的習慣。
一般情況下,無事發生的話,沈問心會靠在美人榻上看半個時辰的書。看膩了,才會起身略活動一下。
沈問心不做繡活兒,到了晚間就不怎么費蠟。大多數情況下,她會讓芳兒開半扇窗子,然后就著細細的晚風,在棋盤上擺上殘局。
芳兒伺候沈問心的這些日子里,從未見過她與人下棋。可依照沈問心那一坐就是老半天的模樣,她應該是十分喜歡了。為此,芳兒在旁邊伺候的時候,也會留意起棋盤上的走勢來。
有時候,沈問心一子不落,就那么呆呆的看著。有時候,沈問心會連落幾子,將棋盤上的殘局給解開。
芳兒雖然并不十分懂這里面的門道,但只要沈問心喜歡,她就是在旁邊站上一宿,心里也是愿意的。
按理說,白天沈問心小睡過,這會兒肯定是不困的。但她既然開口吩咐了,芳兒也只能伺候她洗漱。
霞紅院比之文暉院,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兒。芳兒在主屋默默伺候著,往常能聽到的小丫鬟們的說話聲,這會兒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沈問心換好了睡衣,在芳兒的伺候下,挨著床頭在褥子上坐了下來。
“不急。”她忽地說了一句,讓芳兒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去箱子里,把我來西州路上沒看完的那本書找出來。”沈問心吩咐著,目光沉靜。
芳兒“噯”了一聲,也沒多問,轉身就到放置東西的庫房里去了。沈問心的東西太多了,很多箱子到現在都還沒打開。
箱子里到底收著什么東西,也只有芳兒心里清楚了。她一邊想著沈問心要她找的書,一邊在屋子里挪著步子。
走了幾步,她才發現這屋子里似乎多了些她沒見過的東西。她心中納悶,當即拿了書,快步走到沈問心的臥房里報告了此事。
沈問心手上拿著書,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似乎早有預料。
這些東西是誰送來的,又是怎么進庫房的,霞紅院里自然有清楚的人。
她打發芳兒下去休息,讓她別急,得了空問清楚就是了。
芳兒輕咬唇瓣,欲言又止。
沈問心只得放下書本,對她微微笑道:“不用擔心,現在不好好休息,到了晚間可就起不來了。”
她這話一出,不由得讓芳兒心中警醒。如今這形勢,只怕有些坐不住的人要動手了。
想明白其中關竅,芳兒忙應了一聲,從臥房中退下了。
后宅這些不體面的事,芳兒曾經不是沒有見過。真要鬧起來,莫說大半夜,就是在親人的喪禮上,也是個個烏眼雞似的,非得斗個你死我活不可。
芳兒嘆了口氣,打定主意不再去想那些令人煩厭的舊事。
……
臥房中,沈問心雖然手上拿著書,可卻是半個字也看不進去。
她莫名有些心煩意亂,卻不知為何。
她合上書,起身走到油燈前剪了剪燈花。正瞧著那拔高的燈火出神間,忽聽得身后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她當即吹熄了面前的燈火,捏緊了剪子,往旁邊的屏風處躲了過去。
她自小就耳朵靈,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她處于優勢。
靜下心來等了有半晌,未能再聽到一絲的動靜。沈問心也不著急,仍舊貓在屏風后頭,等待對方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