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歡展開扇子搖了搖,額角的碎發隨風飄起,忽然彎下腰靠近崔奇:“不怎么樣,我只是想讓你實話實話罷了,怎么樣,換你兒子一條命不虧吧。”
崔奇扭動身子掙扎,激起了地上的灰塵:“我會實話實說,只要保證你放過崔堯...”
諸歡直起了身子,搖晃著扇子“嘖”了一聲:“你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倒還有一幅慈父心腸。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我也不想聽你說那些齷齪的事情,你留著到時候進了衙門跟官老爺好好交待吧。”
諸歡收起扇子抻了抻衣服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側頭瞧著房里的手下敗將:“其實你可以賭一把,我有一半的概率不會對崔堯出手,畢竟主子的計劃里崔堯也是幫了大忙的。”
崔奇盯著諸歡的眼睛像是被夕陽照得受不了了,閉上眼睛放棄了掙扎。
諸歡出門后,崔奇便被扭送衙門了,衙門接收崔奇的人聽說諸家的繼承人被此人下毒又行刺,一時之間也是非常氣憤,諸家可是恒城的大財主,往日里官衙的人也是拿了不少好處。
更何況,諸家現任的老家主雖然已經年逾七十,但是人家與先皇有舊,可不是能隨隨便便敷衍過去的。
衙門的人忙將人收押準備細細盤問,結果崔奇一進去就老實交代了一切,不僅是跟田家的聯系、田家給他準備的毒藥,還交代了自己在任上時貪墨的錢財,誰給他送的,他幫著辦了什么事,全都吐得干干凈凈,把審訊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衙門的人就去提審了田家的人。暫且不說田家的人會如何,崔奇的性命已然是不保了。
他的罪夠得上絞刑,只待這個案件塵埃落定就會行刑。
后諸歡收到了崔奇托人送出來的口信,希望他能在死之前見一下自己的兒子。
諸歡不由想起了崔奇的兒子,崔堯。那是個被養得白白胖胖,有點懦弱的人,跟他父親一點都不像,活像一只老狐貍養了一只小白兔出來。
諸歡把崔堯軟禁在崔堯常住的院子里,派了人在那兒把守不讓崔堯出門。
收到諸歡消息的崔堯當時還在二樓看書,他確實很無辜,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被關在了這里。
父親前兩日匆匆忙忙讓人送他出城,問他發生了什么也不說,問什么時候能回來也只能得到不確定的回答。
崔堯自然不愿意,他想跟父親說無論發生了什么他都想和父親一起面對,但他不敢違抗他的父親,弱弱地剛說了句不愿意去就被呵斥了一頓,便不再開口了。
直到父親派人將他送出城門后,他又想法子偷偷地溜回城,一是想看看父親想做什么,二是如果非要走,他想帶麗娘一起走。
麗娘是他幾個月前在沅湖樓認識的,那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他對麗娘一見鐘情。
麗娘剛開始不愿意搭理他,但他還是堅持不懈,終于感動了麗娘。
兩情相悅是最美好的事情,那一段時間他在夢中都會笑醒。但是父親不同意,若是以前,父親一聲不贊同他就會放棄,但這一次他拿出了可能是出生以來積攢的勇氣,拿了自己的體己錢為麗娘贖了身,又偷偷買了個小宅子,將麗娘安排在一個小宅子里面。
自他溜回來被諸歡抓住之后就一直被關在這小宅子里面出不去,麗娘也在里面陪他,問麗娘或者是守門的人都不說是什么事情,只讓他安心待著。
他的書其實根本讀不進去,只是拿在手里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還要被關幾天,也不知道他的父親為什么還不來找他。
如今一收到諸歡的消息,說要帶他去見父親之后,頓時放了心,手里一直攥著的書也放下了。
怕人家等得不耐煩,匆匆跟麗娘交代去向之后便下樓跟人走了,沒有瞧見麗娘突然變了顏色的臉。
崔堯彎彎沒想到諸歡的人帶著他來見父親的地方竟然是牢獄,他心中揣測良多,開始不確定他偷走的藥是不是真的,父親為什么還是進了監獄。
見到父親的時候,他甚至認不出來那個蓬頭垢面花白頭發的癱坐在牢里的人是他的父親。
“堯兒...”崔奇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了自己的兒子,渾濁的眼睛里面散發出了一絲光彩,諸歡沒有騙他,崔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