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歲的時候,他們家就住在這附近。趙蘭的弟弟趙明誠曾經在這所高中上過學。小時候,趙明誠還是很尊重趙蘭,很寵紀紹棠的。
她兀自開口:“小白,你記得嗎?那邊那個賣早餐的店鋪,曾經賣鹽酥雞,又香又脆的鹽酥雞你三四歲的時候特別喜歡吃,媽總給你買。還有那邊,曾經賣餛飩,還有燒麥。我們在那邊的一個廣場放過風箏,在另一邊的一個游樂場里玩了一整天。小時候的你笑起來特別可愛,有了好吃的第一口一定是給我。你……”
“夠了,你別說了,我不記得了!”紀紹棠的話沒說完,紀希白就打斷了她。
紀紹棠回頭看著紀希白嘆了口氣,“明明你都知道,明明你什么都記得,可是你總是不承認,為什么呢?告訴我,紀希白,為什么?嗯?因為你覺得趙蘭是個殺人犯,做他的兒子丟人?還是你覺得我沒有紀紹柳,賀顏深有錢,給不了你好吃的好喝的,供不起你穿名牌擺架子?小白啊,有些東西,不是你的,你再怎么覬覦它都不是你的。賀顏深是有錢,他當下能揮金如土,你一開口就能給你,可以后呢?你能保證他一輩子不厭煩你,一輩子養著你?你覺得紀國航這么好,你為什么不在他家戶口本上而在我的戶口上?嗯?你想過這個問題嗎?你覺得宋瑤把你當親生兒子,但你忘了她是怎么害的紀國航和趙蘭離婚的嗎?小白,多余的話我不說,但是有些事,我必須讓你明白。我是你姐姐,親生的,我不為你好我為誰好?從你七八歲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這些,可你呢,轉頭就把紀紹柳當姐姐。你以為他真的是為你好?小白,這是我最后一次再跟你說這些話,想明白了,就自己看著辦吧。”
紀紹棠點到為止,撇下紀希白一個人回了家,行尸走肉般給自己做了頓晚餐,食不知味地吃完。
平板里還在播放手術錄像,電腦里是古麗巴哈爾小朋友的病歷,而客廳里,一只純黑色的小羊羔正打著呼嚕。
那是小古力送給她的禮物。
古麗巴哈爾的病更嚴重了,最近兩周里,她做了兩次化療,一次患了敗血癥一次溶血,小孩疼的在床上打滾,祈求安樂死。
所有人都覺得她可憐,所有人都憐惜她,可是在生命面前,所有人都渺小如塵埃,根本救不了她。
周三,老古力終于在征求院方同意后給小古力帶來了一只純黑色的小羊羔。那天晚上,古力如愿將小羊抱在懷里睡了一覺,第二天就將小羊送給了紀紹棠。
養羊是件很麻煩的事,她不想要又怕孩子傷心,只能帶了回來。
“小哈”是古力給小羊的名字。
“咩~”地一聲,紀紹棠從電腦前抬起頭里,看了眼小哈,又埋下腦袋。
這孤寂的生活中,也許這會是陪伴她的唯一的生靈。
古麗巴哈爾命不久矣,小哈卻異常活潑。
紀紹棠嘗嘗皺著眉叫它安靜,然而這種一個月多一點的小羊羔除了睡覺其他時間根本就不明白安靜是什么。
它總是撒歡了奔跑在這兩室一廳的屋子里,撞遍了家里的每一個家具。索性它學會了在砂盆里上廁所,不至于紀紹棠每天追在它身后為它鏟屎。
紀紹棠或許在研讀病歷,或許在看熊貓視頻,總之她肯定還沒睡。
賀顏深這樣想。
是的,紀紹棠喜歡看熊貓崽崽喝奶的視頻,每天樂此不彼的看,有時候一看就是兩個小時。
賀顏深坐在燈紅酒綠的包廂里,右手邊是幾瓶名貴的酒,左手里謝謝手機反復的轉。
他有一周時間沒見過紀紹棠了。
他們倆好像約定俗成,每周日見一面,然后一周時間不聯系。盡管每周的一次見面是他把各種特意做成巧合的情況下才見的。
今天,或者明天,他能再見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