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華為農場與低矮的丘陵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騎乘著馬匹,漫游在虛祖的國土上。
深夜已至,熟睡著的人們享受著平和的歲月與生活。
只是很少有過迷茫時刻的羅林這時一時有些恍惚。
他沒有出生時的記憶,印象中的他一直在西海岸的貧民窟中,由于施舍食物的善人在貧民窟并不多,海港城市也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孤兒院。
因此他為數不多的記憶中,都記得那段歲月,那也是他最早的記憶。
二三歲的幼兒因為食物的匱乏,不得不從臟兮兮的,貴族們廢棄的,給自家狗子住的狗窩中爬出。
那段記憶是黑暗的,難以回憶到的。
或者說...他的內心深處,從未想過回憶起那些無力的歲月。
但他現在又不得不面對過往的陰霾。
漆黑的雨夜,平民區的人們祈禱著新一年能賺更多錢,而餐坐上也添上了新鮮的肉食時,與銀色刀叉格格不入的黑暗小巷中。
被饑餓吞噬了大部分體力的殘疾幼兒艱難的將臟兮兮的雙手,帶著不遜色地面的惡臭伸向前方。
與貧民窟隔墻相望的平民家中燈火不斷,時不時有著還未啃食干凈的骨頭被丟棄過來,落入已經泛著綠色光澤的污水當中。
這個幼兒艱難的向著那個地方爬著,污垢是黑色的,流出的血是黑紅的,哪怕二歲小孩在如何成長,皮膚都顯的那么的稚嫩。
被劃破的左臂的疼痛讓他的小臉緊緊皺起,如同一只畸形的蟲子一樣,因為痛苦而扭曲,因為貪戀食物而前行。
丑陋的讓人想吐,但這就是他的幼兒的求生。
每一次受傷,傷口都會恢復的比較快,但也因為如此,貧民窟求生的四五歲大的孩童都將他當做怪物。
破舊的菲利普街道上,有著不少被遺棄的流浪狗,小狗們仇視這個雙腿癱瘓的人類幼兒,但總有一些大狗會將這些小狗趕跑。
小狗會撕咬他的身體,帶著刺骨的疼痛,不斷被撕扯下較小身體上為數不多的肉。
大狗們忙于覓食和求生,雖然會有領地意識的庇護這個悲慘的人類幼兒,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貴族聘請平民前來這里捕殺野狗,原因是太吵了。
那些庇護幼兒的大狗有的甚至是他小時候的母親,真正的母親,不是人類口中那些虛偽的名字。
是那些真真實實,保護著他不至于被殺死,還能成長到三四歲的母親。
而它們也總是會因為所謂貴族的理由被驅趕甚至是捕殺。
直到現在這個小孩還記得,他靠著墻角無力的躺在泥地上時,墻對面的人類的對話。
“那個貧民窟有一個被那些野狗養大的人類吧,把他的“母親”都殺了!然后尸體就掛在他那間狗窩上面”
“沒錯沒錯!早就應該死了的臭蟲,貧民窟的臭蟲,污染我們這些高貴的公民的鼻子~”
他想要提示那些照顧他的“母親”離開,但殘疾的雙腿與無法補充的體力,難以前進的身體也是他那個時候最怨恨的,甚至他想要扯斷它們。
還有那個頑強讓他活下來的心臟,身上的血液。
如果不是它們,他早就能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惡趣味的貴族“審判”了它們,風干的尸體吸引了無數的“同類”,那些小狗逐漸成長為粗壯的大狗,帶著兇狠與貪婪看著幼兒和母狗們的尸體。
“對!就是這幅表情!哈哈哈哈!實在是太有趣了!這才是絕望的表情!這才是真正的表演啊~!”
貴族撕心裂肺的贊美之聲如同一把把鈍刀,切割著他殘破不堪的靈魂,也將這個殘疾的蟲子逼到了瘋狂。
人性中或許還存在的善良在這一刻不復存在,破碎的殘骸旁,血紅色的獨目瞳孔第一次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