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番見著,國家征得大稅,其中五成留待國庫,一成留候各地應急,四成卻都交奉于鹿洲上的各家山上仙宗。
仙宗門人也大有優待,下山來,便有人為之鞍前馬后,不管任何事,都得給他們辦到,絲毫不管那事合不合理。
家國被這些吸血惡鬼蛀空,卻還要奉之如神,供奉宗廟內。
他等有何功績?有何大功大業被送入宗廟?
尤其見著白日這場黑山壓塌萬古長空之景,此等態勢仍然不過是那些山上仙神爭權奪利,即使最后佛陀出手,卻也是為了這片其牧養之地無有任何損失罷了。
“一丘之貉。”邢全忠心頭突然冒出這個詞。
什么是一丘之貉他不懂,但卻覺得這個詞頗為合適此情此景。
“哭哭哭,哭個啥?剛不是還挺牛嗎?還敢跟老子打架,怎喝不過老子就哭了,莫哭莫哭,灑家最看不的人哭了,讓你贏就是,咋樣,別哭了吧。”酒肉和尚總愛在關鍵時刻打斷人醞釀已久,將要爆發的情緒,這一刻也不例外。
邢全忠被這么一罵,立時呆住,是啊,哭又有什么用。
得去辦事,將事情解決了。
我要支棱起來。
邢捕頭重整雄心,蹭地站起,然后噗通墜到地上。
腿腳已經麻了,酥了,軟了。
“我要去可汗行宮!”邢全忠爬動起來。
想要往可汗行宮的方向爬去,他只下身麻軟了,上身可還有大把力氣在。
所以爬,死命的爬著。
可他爬著爬著,出了寂靜地空無一人的酒樓,便是人頭攢動地夜市長街。
爬著。
人們見著他,便嘲笑他是個爛酒鬼。
好心人則想送他回家。
但他不管,就要往可汗行宮爬去。
但沒爬多久,就有一雙大手蓋了下來。
“邢總捕,此路不通啊。”兩個穿著玄黑袍子的人驅散了人群,攔下了邢全忠。
“為何?”邢全忠此刻卻半點醉意也無,精氣神皆提到最完美的狀態,隨時準備破開兩人的鉗制。
“可汗調令,邢總捕可要接下?”兩個玄黑袍子的男人輕喝道。
邢全忠聞聽此言,就想躬身,但酒氣已經侵入腿腳,酥麻了,起不來,只得以自身法力撐起自身。
“臣愿接。”邢全忠鼓足法力,大聲應答。
“擢令原巡捕總捕邢全忠為禮司儀仗郎!欽此!”兩位玄黑袍子穿身上的男人大聲宣讀著從可汗宮中得來的調令。
每一個字都讓邢全忠臉色煞白。
這哪是調令,哪是擢升,這根本就是明升暗貶。
禮司是北邪臺汗國朝廷的哪個部門?那一直是重中之重,與山上仙宗交涉的部門,也是祭祀祖宗的部門,還是與外交流的部門,禮司的儀仗郎又是什么?其為三品官,僅在禮司司長下,比原本的巡捕總捕還高一品。
但是,巡捕總捕頭轄管全國巡捕三萬人,可禮司呢?全員不過數百,無兵無權。
這不是謫貶又是什么?
凡有了解朝廷官員用人體系者都能看得出其中意思。
受此文書,邢全忠直接散了托起身體的法力,整個人噗通一聲栽到地上。
“邢大人,接令吧。”兩個玄黑袍子的男人不說二話,直接就將調令都插入邢全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