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飛楊這是在問席有幸演哭戲時,用的是她真實生活中的哪一段經歷。
大多數人都只報喜不報憂,尤其是面對并不熟悉的人群,不會有人樂意隨便地就把自己的傷疤露出來。
季飛楊的話完全可以算作是在探詢他人的隱私,倒不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估計也是為了些節目效果,試著隨口一問。
席有幸即便不回答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容經年剛要出面打圓場,卻聽見席有幸在他之前,率先出聲作答了。
“有用。鑰匙、算是親情吧。”
她給出的答案含義模棱兩可,一點都不像她日常冷淡利落的作風。
“算是?這怎么說?”季飛楊頓時更好奇了,連旁邊的兩位導師也都產生了一探究竟的興趣。
“因為和我的……”席有幸頓了頓,還是把答案說完整了,“父母有關。”
“你的父母?”季飛楊疑惑地問,“那他們和你之間的肯定是親情啊,你怎么還說得這么不確定?”
“對他們沒有什么記憶。”席有幸面無表情地回答著,“我還不能記事的時候,他們就去世了。”
季飛楊啊的一聲,和兩位導師互看了幾眼。
“那真是不好意思,抱歉啊小席。可是你這樣說,我就糊涂了,我憋不住啊,你介不介意我再問下去?”
“不介意。”席有幸沒有任何猶疑,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提起早逝的雙親該有的緬懷和傷痛。
“你的意思是對你的父母沒有記憶,那應該就是沒有感情,那你在哭戲里怎么用……其實是一片空白的回憶和情緒去當你的鑰匙?”
“沒有和他們相處的記憶。”席有幸的語調依舊毫無起伏,“有血緣。他們是不存在我的記憶里,但他們存在別人的記憶里。”
話說到這,任誰都聽明白了,她對父母的印象幾乎全來自于別人的回憶。
從不屬于自己的記憶里,去尋找有關至親的每一點痕跡。
僅憑這些微薄的記憶就能匯聚成那般強烈的感情。
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實際上卻暴露了表象的背后,是她對雙親的音容笑貌,甚至是一切,都很在乎。
也是在渴求這種無法被其他親屬關系替代的親情,堪稱瘋狂的渴求。
不夠極端的希冀,就不會產生極致的悲傷。
席有幸的話讓場內的人一時間都不由得噤了聲。
眾人表情各異,心思也并不全然相同。
有的人仍然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有的人只覺得這和平常冷酷霸道作態的她完全不符合。
還有的……就像容經年那樣,聽出了更多的內容,知曉這八成是真戳著了人家心頭的刺。
雖然席有幸的神情沒有什么改變或不適,仿佛她說的都是別人家的事,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