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還記得,他十歲那年,她才七歲,他上裴府玩兒,其他姑娘見著他要么舞刀弄槍的,要么慢條條看他一眼,自顧自作詩的,要么壓根不理會他自己玩的,只有她,懂得待客之道,雖然年紀不大但很懂事,只有熟悉了之后,她表情看著雖淡然,但偶爾說出來的話卻是格外的戳人心窩子,總氣的他上跳下竄。
但現在連見個面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見,倒是惹人心酸了。
裴晏如微頓,“以后會更好的。”
“恩,不說了,我先回去了,免得教人看見了落下口舌。”傅定儀起身,從哪兒來的打哪兒出去,紅色身影微閃,伴隨著輕微的落地聲,腳步漸行漸遠。
裴晏如怔了會兒,這才垂下眉眼,若不是發生那樣的事,他現在又何嘗不是傅家無憂無慮的大公子呢。
罷了,現在想這些也無濟于事。
沒了賞月的心情,裴晏如站起身,拿過小扇往里走,恰在這時,從院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似乎是在找尋什么,直到對上她的目光,那圓溜溜的眼珠子才頓住了,隨即沖她一笑,拉著另一個人進來。
裴晏如看兩人一眼,“去房里說吧。”
裴允禾一頓,看著裴晏如進了房間,這才拽著裴落姝進入房中,撩開珠簾,至桌邊坐下,小手緊張的無處安放,眼珠子不斷的掃視著她,“阿姐,病可好些了?”
她聽明聞回來說了,阿姐生病了,傳聞里越傳越嚴重,嚇得她一刻也坐不住。
“無礙,風寒罷了。”
裴晏如抬手,揉了揉面前這顆毛茸茸腦袋。
一旁,裴落姝想要行禮的動作頓了下,默默坐到一邊的位置上,用眼神小心翼翼的看著,聽見那句,“無礙”,心下松了口氣。
裴晏如看著那默不作聲的三妹妹,想了下,詢問,“姝兒今日的功課如何了?”
家中有設私塾,只不過她成年之后便沒再去過了,家中雖落魄下來,但這私塾依然存著,落姝和允禾這兩位年幼的姑娘都還在私塾中學習。
聞言,裴落姝正欲起身回話,手卻被一只手按住了,抬眼去看,對上那雙溫和的眸子,心下微動,垂眸回,“功課都已經做好了。”
“可作了什么詩?念了什么書?”裴晏如繼續問。
“就這春景作了幾首,念的都是夫子教的,不乏是些詩書。”裴落姝低聲說著,眼睫輕顫,心底劃過暖意。
明惜在院外見著兩位姑娘,從小廚房里拿了瓜果送進來,放到桌上,退到一旁伺候著,抿了抿唇,她自小入府,算是陪著大姑娘一起長大的,聽府里的老人說,三姑娘四姑娘的生母都是將軍打完仗回來路上撿回來的苦命女子,沒成想生下孩子后就撒手人寰了,留下還在啼哭的孩子,好在夫人大度,這才讓兩個孩子平安長到這么大。
“嬌嬌呢?”裴晏如又轉頭去問那時不時抓一點蜜棗往嘴里塞的丫頭。
裴允禾眼珠子轉了轉,自認為自然的岔開話題,“長姐,這外頭可好玩了,你不能總悶在屋子里,需得多出門,我聽大夫說了,常出門對身體好。”
小姑娘瞪著眼睛,說的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