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惜來的時候也愣了下,惶恐不安的同時想到自家姑娘那懈怠的模樣,替太傅大人鞠了把辛酸淚,連忙走進去,行禮問安,“奴婢見過太傅大人,這些個小事還是奴婢來吧。”
沈于淵穿了身墨色的錦袍,腰間的絳帶鑲嵌著金邊,身量頎長,從外頭看去,男子側臉睫毛如小扇,鋒銳的眉骨蜿蜒而下是挺拔的鼻梁,淡色的唇微抿著,每一寸都仿佛精心雕刻而成,玉質金相。
明惜不敢多看,連忙垂下眸去,耳邊傳來低沉清冷的聲音,話音里含著無奈。
“阿泠嘴挑,從前在府里之時,只有本官燉的燕窩她才食用。”
明惜眼神閃了閃,眼底黯淡下來,“那也是很久以前了,自打府里落魄下來,姑娘幾乎不吃燕窩了。”
雖知道她一個奴婢不該議論主子是非,但自家主子不爭氣,明惜覺著,她還是得說說。
這三年里,雖然外頭看著好,但她跟在姑娘身邊,姑娘簡衣縮食,別說是燕窩了,便是貴重點的食材也很少吃,府里的銀錢多數給老夫人看病買藥了,就上回給明悠辦喪事,就用去大半的錢財,好在姑娘不知又從哪里得來了大筆的銀子,府里的開銷這才又支撐住了。
門外,元千聽的唏噓,這高門府邸,盛名在外,內里卻落魄成了這般。
沈于淵指尖微頓,不小心碰到壺邊,刺痛灼熱感逼得他回神,將燉好的燕窩盛出來,“你先下去吧。”
明惜知道說的差不多了,連忙行了禮,“是。”
-
裴晏如聽到開門聲,以為是明惜端著燕窩回來了,撐著身子起來,隨手把手上的書卷放到一邊,邊開口,“燕窩這東西,我不怎么愛吃,你……”
她對燕窩一類的補品沒什么感覺,只是府里一有,這底下人總閑不住得把東西燉了,生怕她把東西倒賣了換錢似的。
她不吃,那就送各個院子里去。
裴晏如輕嘆了口氣,她不在意吃的金貴些,但那滑溜溜的東西她還真吃不慣。
一雙骨節分明分外好看的手撥開簾帳,男人高大的身子在床邊落座。
“阿泠曾說,喜歡本官燉的燕窩,莫不是誆本官的?”
漫不經心的聲音緩緩響起。
裴晏如抬眼看去,只見容顏出色的男子正慢條斯理的攪著燕窩,“……”
這都被發現了?
咳咳。
裴晏如很淡定,“怎么會,你做的燕窩自是同旁人的不一樣。”
如果非要比較,那就是旁人燉的燕窩普通但精致,那沈于淵燉的就草率極了,隨便煮煮熟就端上來了。
不過那時候為了安撫孤獨少年的心,她只好昧著良心夸了。
現在。
她瞅著那散發著熱氣的燕窩,抿了下唇,垂下的眸子轉了圈,抬眼時眼底含笑,像極了哄騙小朋友的口吻,“我記得你很少嘗燕窩,不如你先嘗嘗?”
你自己吃吃好不好吃。
不好吃自己端下去,也不用她勉強吃進去。
裴晏如覺得這想法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