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易心中大駭,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武將出身,沒念過很多的書,卻知忠義二字,那日被擒之時他本以死明志,只云兒也被俘虜而去,他無可奈何,只得茍且偷生,只望來日能帶著妻子逃出生天,這才有了今日,原以為哪怕那場戰打輸了,依他多年來建下的赫赫功勛,皇家待他裴家應當也不會太差,卻不想....卻不想....!!
裴易拳頭一下硬了,眼底掠過陰駑,“兒子愚鈍,竟不知其中緣故,母親提點的是。”
見他能想明白,羅氏輕嘆了口氣,看向孫女兒,“如今,你準備怎么辦?”
他們身處京城,縱是有心隱瞞,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早晚有一日會叫皇室知曉,那時又該掀起來何等的腥風血雨啊。
老太太心中憂愁,兩鬢斑白,明明室外陽光明媚,室內如宛若數九隆冬,令人如墜冰窖。
一時間,氣氛沉寂下來。
裴錦月一早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了,這會兒托著腮,卻是不知該說些什么。
叫父親一個武將去忖度謀臣那些彎彎腸子,也著實有些為難父親了。
這么想著,裴錦月也跟著抬眼看向裴晏如,卻沒出聲。
裴晏如神色淡定,“父親的手暫時還不能動,正是需要療養的時候,不如同母親去莊外的莊子上住上一段日子,待事態平息下來再回來也不遲。”
她話音淺淺,奚云卻是很快明白了。
難怪他們回來的時候泠姐兒讓他們坐的是尋場商人用的馬車,從小道回來,而泠姐兒同云回那孩子卻是光明正大的從官道去,馬車上寫明了是裴府的馬車,又有太傅府的人在城門口接應,聲勢浩大,把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去。
自然沒人注意到還有另外一輛馬車也在進城。
如此一來,便是他們再出府,也無人知曉他們曾經回來過。
每一件事,泠姐兒都算計好了,奚云看向站在那風輕云淡的女兒,說不憐惜是不可能的,過去捧書靜讀的女兒家現在要承擔起那么多東西,從溫厚純良到如今勾心斗角的過日子,到底是他們做父母的沒用。
但到底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此事暫且這么定下。
等到了夜里的時候,裴晏如去了韶光院。
門外原來伺候奚云的婆子這會兒正從里面出來,見了來人,福了福身,恭敬道,“老奴見過大姑娘,夫人同老爺都在里頭呢。”
“嬤嬤下去休息吧,我有話要同父親母親說。”裴晏如輕聲說完,抬腳往里走。
身側,明惜提著燈籠照亮了地面的青石磚。
嬤嬤應了聲,弓身退了下去,裴晏如踩著寒霜,上前輕扣了房門。
是奚云來開的,見了是她,眉眼柔和下來,拉過裴晏如的手腕,“早就曉得你會來,叫你父親一同在這等著呢。”
聞言,裴晏如眸光微動,唇角彎了彎,“女兒是擔心爹的傷勢,特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