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爹的諄諄教誨,水靈淚如雨下。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離了群孤燕,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
她除了哭,一時竟說不出任何話。
“爹,我以后會聽話,我一定不會再讓你為我操心。”好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你一向都是好孩子,哪怕我逼迫你嫁給陳東西,你都沒有讓我操什么心,我只是怕你受委屈。”
“那你就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一定會被人欺負。”水靈流著淚乞求道。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爹爹會離開她,從她記事起,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爹爹總把最好的都給她,讓她居有定所,衣能遮體,食能果腹,不至于顛沛流離生活艱辛。她一直認為這樣的日子會天長地久,想不到分別竟這么快就來臨。
她很害怕,就像小時候一個人睡在床上,聽著屋外狂風呼嘯,鳥獸嘶吼,她躲在被子瑟瑟發抖,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一丁點兒的聲響讓不知名的東西聽見,然后闖進來傷害她。
現在亦是如此,她害怕失去父親之后,她在這個世界上就真像是在漆黑的夜里獨自一人躺在屋里睡覺,聽著屋外各種聲音呼嘯而過,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動了某人的惡念,而讓她不安全。
聽著女兒的苦苦哀求,鄭東泰只是默默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眼睛里盡是不舍和憐惜的目光。
聽村子里的老人說,人的走時候會有感覺,爹爹可能是已經有感覺了,所以才不愿意再說任何話來騙自己,想到這里,鄭水靈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正哭著,屋外傳來封縝焦急的叫聲:“水靈。”
他的叫聲像黑暗里的一束光,水靈像是在海水里抓到了浮木,連忙答道:“封縝,我在這里,你快來呀。”
她也不知道叫他快來干什么,只是覺得多一個人多一份幫助。
封縝循著聲音找到水靈,到了屋里之后,封縝愣住了,臉色青白的鄭老爹癱軟的坐在椅子上神如枯槁,讓他一下子聯想到“大限將至”死個字,心里頓時悲愴不已。
水靈半跪在他的腳下哭的稀里嘩啦,眼含著淚水抬頭看著他:“封縝,我爹,我爹……。
封縝蹲下身說道:“我知道,我聽李晏說了。”
說來湊巧,他今夜本是回來拿東西的,誰知道半路上碰到了李晏,李晏急匆匆的跟他說明事情經過后,他也沒有心思去取東西,直接就奔到鄭家來幫忙。
封縝說:“水靈,我們先把鄭老爹扶到床上去,李晏馬上就會把秦大夫請過來,你放心,秦大夫醫術高明,鄭老爹是不會有事的?”
這話絲毫沒有安慰到水靈,她的淚掉的更兇,慢慢站起身,協助封縝扶著父親朝外面走去。
可能是真的病糊涂了,鄭東泰沒有再堅持留在小屋,任由他們攙扶著往屋走,誰知道起身的時候,他的腿上沒有任何力氣,整個身子往旁邊一斜,要不是封縝及時拉住,力氣弱小的水靈也要被父親給靠倒了。
封縝見狀,咬著牙把鄭東泰半抱半拉到門外,這才喊道:“趙吉過來幫忙。”
趙吉過來,兩人七手八腳的把鄭東泰扶到床上,水靈怔怔的站在院子里一動不動,心里惶惶不安。
直到封縝走出來,看見她失魂落魄站在月亮下,像個迷途的小姑娘一樣無助,心疼的叫道:“水靈。”
水靈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脆弱而又無助的說道:“封縝,我快沒有爹爹了。”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胡說,老爹只是舊疾復發,不會有什么大礙的?”封縝安慰她。
他心里知道,這只是安慰罷了,從他剛剛看到鄭老爹的神情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最終的答案。
“秦大夫快點。”
兩人正說著話,李晏帶著秦觀言推門而入,兩人一前一后的直奔鄭老爹的房間,秦觀言甚至都來不及跟水靈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