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驅散了薄薄的霧靄,馬氏莊院大門前橫七豎八躺著五具尸體及三個重傷垂死的莊客。其中一個腹部中彈的莊客一路爬行到大門前,經行之處,拖出長長的血痕。莊客半抑起身體倚在大門上,手扣門環,然而大門緊閉。莊客也一動不動,顯然死去多時。
山嶺寂寂,山莊沉沉,四野無聲。只有那白森森的“出莊五步者,死!”幾個大字分外驚悚。
時值晌午,莊門突然大開,一群手持明顯新制木盾的軍兵與莊客蜂擁而出。最前排的是莊客,他們負責舉盾防御。中間是仆從兵,有漢人、女真人、高麗人,他們手執長槍短刀,準備短兵相接。最后是七八個蒙韃子,人人手持頑羊角弓,指間夾著五六支箭,沖到大榕樹下時,一齊舉弓,對準前方五十步外山腳小樹林一陣亂射。
林中草木噼啪亂響,唯獨沒有人中箭的呼痛聲。
蒙韃子沒有停止射箭,繼續朝他們認為有可能藏人的地點不斷拋射。箭矢劃過空氣發出的尖厲嘯聲,令人氣血下沉、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林子里終于傳來還擊槍聲——砰砰砰!砰砰砰!
每次都是三響,時間有先后,射擊有快慢,但仔細聽久了,就能聽出基本就是三響,而射出的彈丸直奔持盾莊客薄弱之處下三路。這些木盾其實就是能遮掩胸腹要害,手腳是不可能完全擋住的。真正把全身各處遮擋的盾牌非常沉重,提在手上根本走不出幾十步。古代作戰首要的是體力,把體力耗在拎盾牌上,真正肉搏時就等著挨宰吧。那種完全遮擋的重型盾牌只在守城有用,野戰完全不適用。
槍聲零落,不緊不慢,但幾乎每一聲槍響都伴隨著一個莊客哎喲痛呼,跌跤坐倒,盾牌骨碌碌滾落一地。等這支突擊小隊沖到林子邊緣時,前排的莊客已被打得七零八落,還能持盾的不足三四成,盾牌后方準備肉搏的仆從兵暴露大半。
林子后方的半山嶺突然飛出一管雷炮,越過前、中兩排,穩穩落到最后排的蒙韃子身后數步之外。
轟!一聲爆響,將不斷放箭壓制的七八個蒙韃子炸翻兩人,其余驚得差點丟下弓箭。
這時林子傳出一聲暴吼:“打!”
施揚首先沖出,手里雙管獵槍噴出狂怒火焰。王平安緊跟其后,三連發短短兩秒射光,不及上彈,拔出左槍砰砰砰一陣亂射,將十步之距的仆從兵盡數擊倒。
丁小伊沖出來了,丁小幺沖出來了,張君寶、蚱蜢等少年手持各式長短武器,不斷轟擊幾步之外的當面之敵。莊客與仆從兵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倒地,躲在最后放冷箭的蒙韃子終于完全暴露。
面對這前所未見的聲光武器,蒙韃子們已完全失去最初的桀驁,驚慌失措,開弓無力,全無準頭。
施揚眼睛通紅,神情猙獰,如同狂化的野獸,從沖出樹林的一刻起,就是完全不設防的拼命狀態,這會一路殺到蒙韃子十步之內,聲音沙啞吼叫:“少年隊上彈!”
“張君寶上彈完畢!”
“蚱蜢上彈完畢!”
“韓鐵虎上彈完畢!”
“少年隊聽令——抵近射擊!”
施揚將兩發霰彈填進槍管,根本不瞄,端槍于腰側,對準慌亂一團的蒙韃子。
“預備——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