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諸軍士有氣無力致謝,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大人,喝口水。”一名親將遞上一竹筒。
馬撫機接過,仰脖大口灌下,旋即嗆咳不止。這人吶真是……倒霉起來喝水都被嗆啊。
親將忙撫背順氣,馬撫機用力咳嗽,長嘆一聲:“生平之役,慘敗莫過于此。”
親將低聲道:“大人,誰能想到宋軍有此利器呢,此非戰之罪。”
馬撫機腦海里仿佛又響起那震耳欲聾的雷鳴之聲,五百人吶,整整一營軍兵,不過一盞茶工夫,就這么沒了,直如做夢一般。這一仗,敗得即憋屈又心驚。他在兩年前還是宋將,咋沒聽說宋軍有如此可怕的武器呢?若是早點把這些武器拿出來,何至于被蒙古人打成這樣?
馬撫機百思不解,搖搖頭,對親將道:“還是不可大意,你挑幾個軍士到來路布防,一旦有動靜立即發訊示警。”
親將拱手領命,遲疑一下,道:“大人,是否派幾人先上赤隴山,讓留守百戶帶人護衛大人……”
馬撫機冷然道:“我們不上赤隴山。”
“那……”
“我們回萬安軍本營。”
親將一喜:“那敢情好……”
路口樹林子里突然閃出幾人,把正休息的馬撫機及一眾敗卒驚得頭發豎起,慌忙拿起兵器。
“萬戶大人,是我們啊……”
親將忙點起火把,但見來人的狼狽模樣不比他們好多少,一出示腰牌,正是留守萬安軍大本營的軍士。為首的還是個百戶,姓孫,馬撫機與親將俱認得。
“孫百戶,你這是……”
“萬戶大人,萬安軍……丟了……”孫百戶伏地大慟請罪。
馬撫機腦子一暈,手足一陣冰涼:“怎會?怎會?你們上千人守營盤,竟然擋不住二百人攻擊?連天黑都守不到?!”
孫百戶哭道:“大人,真不是我們守不住,而是那些黎獠蠻子壞事啊。有個叫洪四娘的黎獠峒長,策反守北營的黎兵,焚我糧草軍器,致我軍心大亂。又大開營門,迎宋軍突營,遂有此敗……大人!”
馬撫機慢慢站起,猛地拔出長劍,高高舉起。
孫百戶抱頭大叫饒命。
長劍重重劈下,中途一轉,卡地劈進樹桿,樹皮木屑亂飛。
馬撫機胸膛起伏,大口喘氣,突然屏息,眼睛登大——樹干上竟刻著一行字,而且好幾個字還特眼熟,筆劃走勢像極了自己的手筆。
“火——把。”馬撫機的聲音像是從齒縫擠出。
隨著親將舉火湊近,六個深刻樹干的大字赫然入目:
“馬撫機死于此!”
馬撫機渾身顫抖,臉色先是一陣發白,旋又漲得血紅,噗地一口老血噴出,把個“死”字染得分外鮮紅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