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張世杰帶著數十支新式武器、趙獵派遣的三名教練官,以及十余制槍工匠,心滿意足離開萬安軍。他在寫給朝廷的奏報里,有這樣一句:“萬安軍城窄仄簡陋,本絕難擋元虜大軍一擊,然有此利器,拒敵百步之外,軍城‘萬安’矣……”
目送載著張世杰等一眾護衛、將官的數艘戰船張帆遠去,郭承貴懸了幾天的心終于落定,長長松了口氣。
趙獵看在眼里,不禁笑道:“老郭啊,這些天難為你了。放心,這事張使相絕不會知曉,退一步說,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怪在本將頭上,絕不會降罪于你。”
郭承貴苦笑著擦汗:“但愿如此……張使相生平最痛恨欺瞞,若被他察覺,老朽怕是要被拆成零碎。”
趙獵哈哈大笑,看不出整天埋頭苦干的老匠也會講笑話。
不料一旁的江風烈卻道:“郭少監所言非虛,張使相一旦動怒,手段之暴烈,當年卞彪可為前鑒。”
趙獵忙問緣故。
江風烈遂說起德佑二年(1276年)之事。當時元軍兵迫臨安,到達皋亭山時,張世杰領兵進入定海。元將石國英派宋降將、都統卞彪勸說張世杰投降。卞彪入營時,張世杰以為他是來隨從自己一起南下的,于是椎牛置酒與其共飲。酒吃到一半,卞彪借著酒酣耳熱道明來意。張世杰大怒,直接用切牛肉的刀子割斷他的舌頭,隨后在巾子山把他裂尸。
當時在位的端宗趙昰曾以此為忠義之舉,曉喻天下,聞者足戒。
趙獵聽了卻道:“此事本質不是欺瞞,而是大是大非。當此國破家亡之際,漢奸人人得而誅之。張公這樣的手段,用來對付漢奸,怎么做都不過份。但想必不會對自己人下此辣手,諸君勿需多慮。”
郭承貴只得唯唯:“但愿如此。”
趙獵其實還有句話大逆不道的話沒說出口:“就算張世杰日后知道真相又怎樣?軍工基地是我趙獵的逆鱗,別說你張世杰,就算太后伸手,也一巴掌打回去。”
海面上,張世杰的船隊剛剛消失在南面,北邊驀然出現一條小船。原本眾人只當是普通漁船,都沒在意,但小船隨浪潮沖上岸,一人跳入齊膝深淺灘,舉手迎風一抖,一面四角流星旗入目。
棧橋上眾人皆一震,流星旗——相當于陸地四百里急報。
軍報!來自北邊的軍報!
半個時辰之后,所有準備將以上軍官全部集齊于萬安軍城軍議廳。
計有:龍雀軍都統制趙獵、副都統制江風烈、統制歐陽冠侯、統領施揚、正將馬廣德、雷霆戰隊隊將龍飛翼、少年戰隊隊將丁小幺等,丁小伊、洪四娘也列席其中。由于大宋無女將先例,趙獵便以洪四娘的黎兵做為一支獨立營,名“赤蛟營”,洪四娘的職務相當于正將,裝備訓練皆由龍雀軍提供,但不入龍雀軍序列。至于丁小伊,趙獵還不知該怎么安排,但憑丁小伊既往戰功及能力,足以列席。
由于眼下龍雀軍兵力不多,將領多是高配。像歐陽冠侯、施揚等皆因萬安大捷而獲提升,一個升統制,一個升統領。這兩個軍職相當于后世的師長、團長,只是兩人指揮的兵力卻不過兩個營。龍飛翼與丁小幺則相反,屬低配。二人雖然只是隊將,但這兩支戰隊是趙獵親軍,更是全軍精銳,隊官的等級比普通部隊高一級,與準備將相當,故此可列席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