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獵、江風烈、歐陽冠侯等龍雀軍將領,俱全身甲胄,配槍帶劍,肅然等候。
結果,他們等來的是楊行勇一句話:“奉太后口喻,著令龍雀軍都統制趙獵,先行交付八支連珠火槍。”
趙獵等將面面相覷——這就掂記上啦?!
不過趙獵很快反應過來,楊太后好歹也是輔佐過兩任皇帝的人物,雖無大才,但氣度還是有的,豈會如此迫不及待?當下瞇起眼,淡淡道:“槍械制造有多難,楊將校(都指揮使敬稱)不會不知吧?我萬安軍火槍產量雖略高于崖城,但三百支怎樣也得要三五個月,這才過得幾天?楊將校何必如此操切?”
趙獵也不小白般質問“這真是太后口喻?”因為這種事根本沒法對質,楊太后絕不會因為八支槍而讓自家侄兒難堪,問也是白問。
楊行勇拱拱手,嘿嘿一笑:“槍支難造,咱也知道,咱這次來,問的不是那三百支槍,而是信安公護衛隊‘武功隊’手里多出的那八支連珠火槍。怎么樣,這是現成的吧?”
趙獵盯住楊行勇好一會,看得后者心頭發毛,正想喝問,趙獵卻突然道:“無論刀斧旁箭還是火槍,但凡是武器,就會有損耗,楊將校不會不知吧?”
楊行勇一愣:“槍也有損耗?”一臉不信。
趙獵都不知說什么好了,咬著牙,一字一頓:“必、須、有!”
趙獵這樣說并非托辭,而是真的。因為當日南門血戰,激戰經日,槍聲幾乎就沒停過,武功隊的槍管都是用無縫鋼管制造,又不是兵工廠專用的深孔管,哪里經得如此烈度的戰斗,所以戰士們手里的槍管幾乎都打廢了,武功隊差點被廢了“武功”。這之后,回收了部分犧牲戰士的武器,分發補充,萬安軍“鐵屋”軍工基地緊急送來一批剛下生產線的槍械及子彈,才勉強補齊,保持戰斗力,那有富余?再說了,就算有富余的,也沒可能給你這姓楊的家伙!
趙獵把理由一說,楊行勇的臉色就難看了。
“一支都沒有?”楊行勇臉色陰沉,要不是眼前之人是宗室,哪怕是什么信安公、都統制,他都不會這么忍耐,早就發作了。
“連珠火槍沒有,燧發火槍倒有八支,想要就拿去。”趙獵也是竭力忍耐,要不是眼前之人是外戚,區區一個從五品的禁軍都指揮使,敢在眼前人五人六,他早就命人拿下了。
“燧發火槍?”楊行勇臉黑得要下雨,這種槍他當然見過,還試射過,排槍射擊威力固然大,但單對單還不如弓箭。據當日曾目睹過連珠槍之威的張雄告訴他,一個拿燧發火槍與一個拿連珠火槍的士兵對戰的話,后者可以輕易殺死前者好幾次——具體幾次,端看連珠槍里有幾顆子彈。
他楊行勇可是堂堂皇太后之侄,戶部尚書、度支使之子,居然想用這些破槍打發了?!
“好、好、好!”楊行勇咬牙切齒,指著趙獵,“你有種!待我稟報皇太后,讓她老人家評評理。”如果是以前,楊行勇還有點顧忌,不敢輕易跟唯一的宗室趙獵撕破臉,但自從其父接到那神秘客人之后,這個趙獵已經沒戲了,得罪也無妨。
江風烈、歐陽冠侯都是面沉如水,案下的拳頭緊攥,卻極力克制,不去看這楊行勇的嘴臉,否則真怕忍不住一拳飛過去。
趙獵只是冷冷盯住對方,剃刀一樣的眼神,刮得楊行勇不寒而栗,手指向趙獵虛點幾下,轉身怒氣沖沖走到帳門。正要抬手掀簾,終究不甘心就這么灰溜溜夾尾巴走,轉身沖趙獵得意一笑:“信安公,你就永遠當個信安公吧,想登大寶,做夢吧你……”
江風烈、歐陽冠侯同時變色。
“找死!”趙獵眼神一硬,拍案而起:“給我打!”
帳簾掀飛,早已忍無可忍的張君寶第一個沖進來,一記沖天炮,正中下顎,將招架不及的楊行勇打得身體離地半尺,噴出滿空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