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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堂,張世杰高據上座,一身戎服,手持兵書,神情從容不迫,慢慢觀看。不時似有所悟,從案上筆架取下細毫,添上評語體會。一旁坐著的,則是另一位軍中宿將蘇劉義。不過此時的蘇劉義卻沒有張世杰那么鎮定,神情頗為不安。
堂下,張霸、張雄、楊行勇等將領俱在。原本還有黃天從、蘇景瞻等將,不過黃天從在崖城血戰中重傷,差點丟了命,半年內別想再上朝。而蘇景瞻則代替張霸,前往昌化軍鎮守去了。
堂下諸將的神情,跟蘇劉義差不多,頻頻往向堂外,又不時看向堂上蘇劉義對面的那個空位——那是信安公、龍雀軍都統制趙獵的位置。
堂上幾乎所有將領,心頭都轉著相同念頭:“辰時初刻出發,全是騎馬,現在都辰時末刻了,就算騎驢也該到了啊!”
只是在節堂之上,軍律森嚴,節帥不發話,誰敢擅言,輕者責棍,重則斬首。
在這樣沉重氛圍下,節堂一片安靜,或者說,是死寂。
終于,一聲稟報,打破了這死寂,也打破了張世杰的從容不迫:“報——南大營傳來消息,信安公又率護衛騎隊回營了。一回營就下令閉營,消息再無法傳出……”
節堂轟地一下炸鍋了:
“糟了,一定是走漏了消息。”
“究竟是誰走漏消息,一定要揪出來……”
“還管這干什么?好好的甕中捉鱉變成打草驚蛇。當務之急,是拿出個對策。”
“什么對策?難不成要率一支剛收編且軍心不穩的禁軍去硬磕龍雀軍?”
“我……”
漸漸地,所有聲音都沉寂下去,一齊看向上首的節帥張世杰。
張世杰陰沉著臉,五指屈張,關節卡卡作響,那兵書早不知被甩到哪個角落里了。
蘇劉義變色道:“節帥,趕緊想辦法,安撫信安公,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張世杰按劍而起,虎目含煞,殺氣四溢:“他不來,我就去。”
蘇劉義及堂下諸將大驚失色:“節帥,不可啊!”
張世杰怒道:“難道他趙獵還敢殺我不成?!”
諸將苦苦相勸,張世杰不為所動,異常堅決道:“趙孟備,嗣秀王之后,虎子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突然,衙署外傳來通報,秘書少監楊啟智,奉其父之命,送來一物。
蘇劉義神色一動:“楊計相一向多智,此計又是其與節帥所定,他令其長子在這節骨眼上送東西,必定非同尋常。”
很快,侍衛手捧一個黑色匣子趨步而入,置于案上。
諸將都是好奇:“是什么?”
張世杰揮揮手,便有侍衛上前,小心打開匣子。
匣蓋一開,蘇劉義、張霸、張雄、楊行勇等湊前一看,齊齊一震,旋即狂喜。
少傾,傳來張世杰大笑:“哈哈哈哈!有此物,虎子束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