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玄恒應付了兩聲,須臾便回到殿前,“祖師,是山下來客,往日經常在弟子的藥園中采藥,今日祖師到此,我不敢隨意放她們進來。”
太衍擺了擺手,道:“區區草藥,既于人有用,采便采了,不可阻攔。”
“是。”玄恒應了一聲,便走出觀去,少時,便領了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女進來。
“平日里不都是你做觀主的嗎?今天怎地換人了?”說話的少女挽著雙丫髻,系著兩條碧綠的絲繩,圓圓臉蛋,小巧玲瓏,個子較矮。
玄恒聞言,連忙擺手:“不可胡言。”
“新觀主如何稱呼呢?我看新觀主似乎比你還要年輕許多。”這次說話的乃是另一名少女,她梳著垂鬟分肖髻,身穿百花青蘿衣,個子比旁邊的少女高一些,面容沉靜,雙眉自帶一股英氣,乃是內秀之人。
玄恒道:“稱觀主便可,你們不必再喚我為觀主,喚我一聲道長就是。”
“哦。”兩女點點頭,英氣少女拉著圓臉少女,來到太衍下首道:“觀主好,我叫‘荀音’,她叫‘清笙’,因為...玄恒道長種的草藥藥性很足,所以我們前來采些下山去賣,所得銀兩,五五分成。”
太衍還未說話,玄恒便開口了,“今日我看你換了新衣裳,看來我家草藥自是極好的。”
“是呢,我們只是在鎮上賣,聽藥鋪掌柜說,要是去城里賣,還能賣更高的價錢。只是可惜,我二人是女子,路途遙遠,怕有惡人,去不得城里。”名喚清笙的少女說著,然后喜滋滋的抱著荀音,“我家荀音這身新衣服就是賣草藥攢的錢,買了新布料找鎮里裁縫鋪的王大娘做的,大家都說好看呢。”
太衍對著兩女點點頭,道:“既然草藥有用,貧道當不阻攔,自去菜摘吧。”
荀音與清笙見新觀主很好說話,頓時開心不已,兩人朝太衍道謝幾聲后,便背著竹簍朝道觀后方的藥園去了。
太衍起身,朝玄恒道:“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來。”
“是。”玄恒應道。
太衍出了道觀,反身回頭看了看,只見道觀的橫匾上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玄都觀。”
太衍順著山崖石壁而行,一路上云潮起伏,天光漫漫。猿類啼嚎不絕于耳,鶴鳴九皋聲聞于天,叫人心曠神怡。
來到一處懸崖前,見前方瀑布奔涌,水汽彌漫,折光射出萬丈彩霞,下方明潭澈澈,水波蕩漾,分流而去,滋潤萬方。
太衍目光輕移,看到右前方有一年輕人,身著青灰色直裰,頭插玉簪。正猶猶豫豫的站在懸崖邊,他面色鐵青,對著懸崖畏畏縮縮、欲跳還休。
太衍微微一笑,突然變幻臉色,作悲傷之狀,到崖邊哀哭:“可憐我這大好男兒,未曾留有一點盼望,便要葬身魚腹,唉!唉!唉!”
太衍連著三嘆,竟蓋過了瀑布那震耳欲聾的聲音,落入了年輕人的耳中。
那邊年輕人愕然聽到有生人在此,不由嚇得一個哆嗦,他心情本就不好,此刻被嚇了一次,更是怒不可遏,“那臭道士,鬼吼什么?”
太衍并不理會,反而再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出懸崖,那年輕人喝道:“道士且住!”
太衍終于停住,一臉悲戚的看著他,“你是什么人?為何叫住我?”
年輕人跳上石頭,翻身過來,對著太衍道:“你是來跳崖的?”
太衍點點頭。
年輕人道:“那你且去別處,這里是我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