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桓恕卻笑道:“此次論道已有半月,我看可以休矣。”
云鶴道人、孫清崖道長、連山道人露出一絲微笑,然后三人同時起身道:“得觀主賜教,我等如天光開云,醍醐灌頂一般,諸多修行迷惑,已然消解。”
桓恕起身拱手道:“能與三位道友論道,亦使我心中少了許多疑惑。”
聽著四人的對話,外面的那些人聽得卻十分焦慮。
這時,一名面目雋秀,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出來抱拳道:“四位仙師心中疑惑已解,可我等卻難以參透,還請四位仙師不吝賜教。”
隨著男子話音落下,周圍的那些門閥子弟紛紛拜了下去。
桓恕看著眼前這些世家子弟,笑著說道:“爾等不去操心國事,反而來山中聽我等講道論玄,豈不是舍本逐末嗎?”
“不然。”此時另外一名身著錦衫、長發披散在雙肩之上,臉上涂脂抹粉,盡顯嬌美的男子站了出來。
只見他拱手一拜,說道:“始皇帝海外求仙、漢武帝金盤乘露,太衍真君鎮妖龍,保漢室,又有葛仙師舉霞飛升。世人追尋長生不老,白日飛升,是萬載先賢的夙愿,又怎么是舍本逐末呢?”
眾人聽了男子的話,頓時紛紛應道:“不錯不錯,庾兄說的不錯。”
桓恕看著此人,淡淡一笑,道:“你便是庾季堅少子,庾柔吧。”
庾柔拜道:“正是。”
桓恕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追尋長生不老、白日飛升,的確是我輩修行中人的夙愿。但人各有命,仙道也非你想求便能求到的。否則秦始皇、漢武帝隨便一人活到今天,又豈有永嘉之亂、衣冠南渡之事發生?”
桓恕這話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就連庾柔也不再與桓恕爭辯。
現場頓時一片寂靜,過了稍許,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高喝:“好,說得好。”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走上前來,轉身看著在場的一眾世家子弟說道:“豪門世族,只知貪圖享樂,清談修玄,卻不關心國家大事,致使中原淪喪,姬漢故土竟淪
入胡虜之手,實在可悲可嘆。”
布衣男子說完,那些世家子弟紛紛將目光看向了他。
庾柔臉色微變,上前抱拳問道:“敢問閣下是?”
布衣男子道:“我本一布衣,不敢勞公子下問。”
庾柔點點頭,一個布衣百姓,他們這些世家子想要殺死他就跟踩死路邊一棵草一樣。
但世家子弟有世家子弟的風采,豈能因為他人一句言語就失去世家門閥的氣度?
“先生所言不錯,敢問先生姓甚名誰?”庾柔又問道。
布衣男子道:“姓楊,名朱。”
“楊朱?”在場的眾人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愣。
不過布衣男子很快笑道:“只不過與戰國時的楊子同名同姓罷了。”
楊朱說完,轉身朝桓恕一拜,道:“道長真乃神仙中人,前幾日聽道長講道,頓覺世間妙道盡在眼前,方才又聽先生之言,感慨世事頹喪,唉...”
桓恕也不答話,只是笑看著楊朱。
楊朱搖了搖頭,最后干脆抱拳說道:“諸位道長,楊朱告辭。”
說完,朝桓恕等人拱手作揖,然后袖袍一甩,唱著歌下山去了。
眾人看著楊朱下山的背影,耳邊回蕩著他的歌聲:
秦甲巍巍并**,金鱗熠熠破天寒。
周虛星斗聚咸陽,日里扶桑渡樓船。
赤羽長驅征雜虜,萬邦歸覲拜長安。
煌煌漢地今何在?遍地腥膻入胡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