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陽光透過磨砂玻璃照進來,醫院的過道里是斷斷續續不停息的腳步聲,偶有幾聲人聲。
焦予婷揉著惺忪的睡眼,從陪床上坐了起來。一轉頭就是昨夜夢中的那個小怪獸。
不,準確來說是大怪獸了。
這樣講好像也不對。她可沒見過這樣好看的怪獸。
清晨的風透過沒關嚴的窗戶縫隙里吹進來,吹得湛藍色的輕紗窗幕左右晃動,上下起伏。靠窗的那邊床上的少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雙唇緊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盯著玻璃窗子。
因著微風力度的大小,從窗簾縫隙處透進來的陽光也時強時弱的,她跟著這陽光,變得忽明忽暗,像是一只天外的小神女,和著人間格格不入。
焦予婷用手背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中生出了生理性的淚光,聲音能聽出剛睡醒的迷糊:
“嗯,晚晚,你醒的好早哦!”
林晚照轉過頭來,依舊是雙手抱膝的動作,眼中卻分明比剛剛多了幾絲光亮。
她笑著點了點頭,額頭的青紫色的包異常礙眼。
焦予婷慌忙蓋住眼中的心疼,低頭找鞋:
“餓了吧?怪我這么能睡,我這就去給你打飯哦,你可不許向阿姨告狀,講我沒有照顧好你的壞話啊”
在一陣的細細簌簌里,林晚照看著她走出了病房,背影慌忙。
唉......
孤白的房子里又剩下她一個人了。
林晚照閉眼低嘆一聲,后背緩緩地靠在了床頭。
一切都結束了......
索性一切都結束了......
可那天少年的話卻不止一次地回蕩在她耳朵里,擾得她半刻都輕松不了。
他質問他,為什么總是不顧及他的感受。
為什么敢拿著自己的未來和別人下賭,為什么就不相信他一次。
這么多個為什么把她壓得喘不過氣,原因啊,到底是什么?
她有點不敢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這場本就勝算很大的賭局,她贏了。
她贏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以后,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誰都不欠了,誰也都不招惹了。
茫茫世界,萬物可悲也好,生靈可愛也罷,她就只剩下一個阿斜了,只剩下一個他一個了,她再也不要讓他難過了,再也不會了......
焦予婷端著米粥雞蛋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靠在床頭的女孩閉著眼睛,陽光輕緩地拂過她的發絲,瓷白的臉龐好像在一點點變透明,荒謬地像安徒生童話里的美人魚泡沫。
她,林晚照,現在用手指一戳就能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