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租的房子很老舊,隔音一點都不好。樓上住著位潑辣的母親,半夜三更地經常能聽到她的叫罵聲。要不就是孩子沒考好試,要不就是孩子沒做完作業,或者沒按時回家.......
反正不管哪樣,在她看來,只需要罵一頓孩子就能解決一樣,于是天天罵天天打,一言不合就摔東西.......
林晚照是見過她家的孩子的,一小男孩兒,瘦瘦小小的一只。她一直以為他是小學生,結果某次無意間看到他媽摔下樓的作業才知道,原來這孩子已經初中了。初中二年級........
為什么現在想起他了呢?
原因是此刻樓上的叫罵又開始了。
尖銳的女聲很難聽,動不動就是死老子的,克星,拖油瓶......
雖然知道這樣的叫罵往往持續不了幾分鐘,但林晚照還是心里煩躁,站起來走過去管好窗戶,又拉住了窗簾。
轉身時,剛好對上沈斜深邃的眼神。
他手里還捧著那個哈嘍Kitty杯,看向她時,深邃的眼神中帶著茫然,還有一點點落寞。
按理說,這種細微的情緒很難被人捕捉到,但林晚照就是能感覺到。好像是天生的直覺。
她走過去,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嘴:
”樓上一阿姨,嗓子挺大,脾氣也挺暴,講起話來常常口不擇言.......“
口不擇言嗎?林晚照當然知道不是,一次兩次還能這么解釋,但次次都這樣,那就叫積怨已久的發泄了。
可是,她無意識地就想解釋一下。
可能是因為剛剛穿進房間里的那些話吧。
死老子的,天生的克星........
阿斜不喜歡這些話,很不喜歡。她知道。
沈斜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轉著椅子,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面上。然后起身,背對著林晚照說:
“我先走了,你早點睡吧,記得關好門,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說完就徑直走向了門口。
林晚照心中一窒,匆匆地跟了上去。
在沈斜要推門而出時,她握上了他的手:
“阿斜,我怕,多陪陪我”
是有一點怕,但沒有非得讓人陪著的地步。
但是,她現在下意識地就是想留住人,因為她知道他會難過,很難過。兩個人難過總比一個人胡思亂想好。
沈斜僵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看她。
此時整個空間又恢復了靜謐,樓上的聲音消失得一干二凈。
林晚照微微仰著頭直視少年,意圖看清楚他眼底的憂傷,然后........化解它。
良久的無言后,沈斜突然偏過頭一笑,笑完后又將頭轉了過來,腳下的步子也往里收了一步。
他說:“林晚照,你好傻”
房內的女孩如言所說一樣,傻傻地點了點頭。
因為,她聽到了木制的房門落鎖的聲音。
咔嚓一聲。
很清脆,很絲滑。
被人推到床上時,林晚照的腦子還是只有那聲落鎖音。
身上人的呼吸愈加靠近,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但竟沒有覺得一絲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