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囔著,重新把下巴墊在沈斜的鎖骨上:
“騙我,哪有啊”
此刻,沈斜的左胳膊肘撐在沙發棱上,蒼白修長的食指放在嘴邊,被夜色和手掌遮掩住的唇,勾起了一個燦爛的笑。
顯然,是又被輕而易舉地取悅到了。
流星當然沒有,沒話找話的人倒是有一個。
林晚照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手撐著沙發支起上本身,一本正經地看著沈斜:
“阿斜,你有什么愿望嗎?”她邊說著邊湊近,似要看清昏黃的光線里的人。“除了奶奶的病以為的愿望。”
沈斜笑一笑,擋在唇邊的手自然地放到她背后,脫口而出:“你”
林晚照作懵懂狀,睫毛上下扇了扇:“我在認真問你”
沈斜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默默吞了口口水,漂亮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我也在認真答你”
熱氣噴灑在臉上,林晚照鬼使神差地摸上了對面人的眉宇。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病的有多嚴重,但肯定比之前要嚴重。越來越多的自殘念頭成天環繞在腦子里,她已經開始覺得身體不是她一個人的了,就好像有另一個靈魂在逐漸占據腦子,而這個靈魂打定主意要摧殘她。
每當她想重新拾起對生活的熱情時,它就會跑出來——怎么不去死,都是你的錯。
下樓梯時,它說——摔下去,一切都會好的。
看見鋒利的東西時,它說——拿起來,割一下就不會痛苦了。
甚至看到波濤洶涌的白云江時,它也會出現——跳下去,對所有人都好.......
是啊,死了就不會痛苦了。
林晚照順著沈斜的眉眼一路向下,神情平靜,任誰也看不見這副平靜下的波濤洶涌。
死了是不會痛苦。可阿斜怎么辦?奶奶不能陪他一輩子的,林晚照啊林晚照,求你了,別這么自私好不好......
“喂,別摸了”沈斜被她摸得有些燥,終于忍不住抬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動了動身子找到一個舒服的坐姿。
林晚照被打斷,云淡風輕地笑一笑,手腕轉著,輕柔地從他手掌中掙脫,環上了仰躺著的人的脖子。繼而身下一跨,坐到沈斜腰腹間。
“阿斜,那我幫你實現愿望好不好?”
吐氣如絲,像個妖精。但一雙眼睛里卻裝著最干凈的星辰,彷佛在說明天早上要吃肉包子一樣自然,渾然不知這句話會引起什么洶涌波濤,或者說,知道是知道,故意也是故意。
沈斜愣了一瞬,一雙眸子變得深不可測。就在林晚照要壓上來前,他突然掌住了她的腰,稍稍一用力將人提溜到一旁的沙發上。
”林晚照,別耍小心眼。我要的是,一年后,你全須全尾地站在我面前。“他邊說著邊站起來,身姿輕盈地跳下木板,朝著不遠處的堤岸前進,漸漸地與夜色融為一體。
這是一點機會都不打算給她啊。
少年的聲音比江面刮來的風還要冷冽。絲絲繞繞地,將沙發上坐著的人逼得無路可退,無奈之下,林晚照勾唇笑一笑,頹廢地抵著柔軟的沙發背上,看向遠方的遠山,遠山上的遠方。
被發現了呢。原來阿斜這樣敏感。
她是真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