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細小沙礫遍布的小徑,爬山虎的葉子隱約可見,沒有五顏六色,只是霧蒙蒙地一團黑。
從前啊,這里總會亮著燈,橘黃色的燈光外泄,到晚上也能看清楚爬山虎的顏色,春天是嫩綠的,夏天是墨綠的,秋天是五彩的,冬天只有深色的枝蔓,蜿蜒在墻壁上,有時連枝蔓也沒有,那是被冬風打碎在了地面上,奶奶總會撿好推在墻角......
看著這樣黑漆漆地如幽靈一樣的房子,林晚照只覺得眼眶澀澀的,大概是被江風吹的,這是怎樣的風呢,應該是卷著沙礫的風吧。
她站在離臺階兩三米的地方,凝視著這座曾經溫暖,如今蕭瑟的家,想伸手觸碰,卻什么也觸不到。
走吧,回去吧。她的腦子勸著她。
但腳卻好像沒聽到指令一樣,邁上了木制的臺階,向著那扇關閉已久的門走去。
直到走近,林晚照只覺得腦子里有根琴弦突然彈了一聲——叮!太陽穴也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幾下,手里的傘落向了地面......
因為,那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上次離開前,自己明明鎖好了!
再來不及想其它,林晚照推開門,聞到了一股灰塵味,除此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淡到可以忽略不計。
一顆心砰砰地跳了起來,像是要蹦出來一樣,林晚照一只手捂著心臟,一只手打開了客廳里的燈。
光明灑下,什么都沒有!
可林晚照卻不失望,因為客廳左側的那扇門,也是虛掩著的。她提著灌了鉛的腿,向那扇門走去。
門被推開,客廳的光撒進去,照亮了一小塊地方,模糊的視線里,那張床上好像鼓起了一團東西。
她輕聲走進去。
啪嗒!
開關被按下,燈亮了,諳熟于胸的屋內陳設暴露在視線里,可她只看見了那張熟悉的床,黑藍格子床單,霧藍色薄被,還有同款的霧藍色枕頭,都是她親自選的。
床上的確突起了一塊,那不是人,而是衣服,一堆衣服,其中有一件是快被血全部浸濕的白色短袖。
林晚照捂著嘴巴,不想讓自己發出聲來,忍得牙齒都在打顫。
早上聽那幫人講時,她就知道阿斜的情況肯定不容樂觀,可現在單是直面這些被換下來的衣服,她甚至已經想到了這些血是怎么一滴一滴粘上去的。
刀子在空中飛舞,最終劃破皮膚,玻璃瓶敲在后腦勺,在地面上碎成了渣,棍子來來回回,在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紫青的痕跡......
她不敢再看,繼續拖著步子推開了那扇通往她房間的門,她曾經的房間。
黑暗壓抑的房間里,血腥氣濃了很多。
她的目光自主地落到黑暗角落里的小床上,感受著沉重又遲緩的呼吸聲。一聲又一聲,似是睡得不踏實,其間夾雜著痛苦的呻吟,當然,也可能是她暗自腦補出來的。
林晚照捂著嘴巴的手松開,悄悄地摸上了眼睛,摸了一手的濕潤。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后拿著黏糊糊的衣袖胡亂地在臉上擦,再出了一口氣,嘴角才擠出了一個笑。
抹黑走到床邊,女孩輕車熟路地找到臺燈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