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調的暖光灑滿床頭床尾,燈光里,一個上身赤裸著的男人睡在與他的身量極不相符的床上,男人閉著眼,似乎陷入了沉睡。好像又睡得極不踏實,鋒利的眉毛皺著,眉心被擠出了兩道深深的溝壑,額頭上也滲出了許多虛汗......
林晚照慢慢地跪下來,先跪了右腿,后跪了左腿,書包被輕聲放在了身后地板上。
女孩的手慢慢地撫上了少年的眉毛,想要替他熨平一樣輕輕按摩著,方才抹干的淚水,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從眼角滑到下巴,一顆一顆砸在床單上,頃刻間就濕了一小塊。
可林晚照現在沒有時間管自己,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哭泣。
她的眼神從少年還算完好的臉上移下去,每看一寸,心就被揪一下。曾經白玉無暇般的上身,現在傷痕累累,血跡斑斑,但幸好,傷得都不是太深,只是因為上了藥,看起來觸目驚心地很。
而那只據說見了白骨的手,現在被層層紗布包著,到不知道究竟是個怎樣的情況。
但不用看,她就知道阿斜一定很疼。
林晚照看著沈斜,就像是看到了碎掉又被粘好的瓷器一樣,伸出去的手縮了又伸,伸了又縮,想拿床尾處被他壓在小腿下的被子,但又怕惹得阿斜傷口發痛,思慮一陣后還是作罷。
反反復復后,她的手最終撫上了少年冒著虛汗的額頭。
手堪堪附上去,沉睡中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林晚照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考慮應該哭還是笑時,少年突然開口說話了,聲音自然是沙啞地不像話。
“你怎么還在?”
說完又自顧自地閉上了眼,皺了好久的眉毛卻是舒展開了。
林晚照被問的哭笑不得,只能趴在他耳邊柔聲道:
“我為什么不能在?”
躺著的人沒應話,卻像是吞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滾了滾。林晚照以為他渴了,想起身幫他找點喝的。
剛動了一下膝蓋,床上的人卻極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竟然還是閉著的。
林晚照愣了一下后,急忙去看抓著她的手,不是包著紗布的那只,但手背上還是有好幾道口子。
“阿斜,放手好不好,我去給你找水喝”她不敢動現在的瓷器沈斜,只能寄希望于迷迷糊糊的人能聽懂。
聞言,床上瞇著眼睛的人又皺起了眉毛,像是不想聽到這句話一樣。
接著,林晚照剛感覺到自手腕處傳來一股拉力,人就被拉到了離沈斜的臉不足幾毫米的地方。
“你都在我夢里了,還要到哪里去?”他閉著眼睛問,語氣聽起來有點強迫,又有點委屈。
原來是又把她當成夢了。
林晚照笑一笑,剛剛沒落干凈的眼淚隨著她的臉部動作劃了下來,正好滴在了沈斜蒼白的唇縫間。
少年伸出舌頭抿一抿,喉結隨之動了動,一臉的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