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像是幽靈,一點點擠進林晚照的耳朵,傳遍周身后,連腳底板都涼的在發顫。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女孩低低的抽泣聲,少年因為憤恨而變得沉重的呼吸聲,現在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劈里啪啦的秋雨墜地聲。
凄凄慘慘,冷冷清清,像極了林晚照的心境。
半晌后,她扶著身后的墻站起來,看著床上閉眸假寐的少年,一股酸澀又涌上鼻腔。她強忍著這股酸澀,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沈斜,你的報復成功了。”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了。我希望.......“
淚腺里的水太多了,莫名其妙地聚成一顆豆大的淚珠,啪嗒一下砸在了地板上,頃刻被吸入了進去。
林晚照咬了咬下唇,倔強地轉過身:“我希望你的余生平安健康,即使......”沒有我。
后面的話再也講不出來,她拉開虛掩著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外面響起雨打傘面聲,沈斜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眸子紅得嚇人,可能是報復成功后,太痛快了,痛快到五臟六腑扭在一起歡呼鼓舞。
......
連綿的陰雨持續了半個月,拋棄山城已久的太陽才露出了尾巴來。
林晚照拉開窗簾,陽光灑在臉上,白得嚇人,不是那種健康的白。她好像又瘦了許多,也可能是臉上沒有氣色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機,像是十幾天沒有吃飯的樣子,輕飄飄地像張紙,風一吹就要倒......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上學了,剛剛班主任打來電話,警告她再不來學校就要請家長了。
昔日的好學生光環一去不復返,林晚照摸著自己的臉骨,在心底嘲笑自己。
好好一個人,怎么就活成這個鬼樣子了呢?
......
下午,穿著整齊校服的女孩出現在老師辦公室,摘掉帽子后,是一張毫無氣色的臉,眼眶發黑,唇色蒼白。
班主任許青前幾年剛從湖州師范大學碩士畢業,是個很有擔當,也很有沖勁的好老師。此刻,看到那張曾讓他驚艷的臉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眼神中的驚異怎么也收不起來。
看來林同學是真得病的很嚴重。他暗自羞愧,為上午與她打電話時的強硬語氣。
“林同學,老師看你病得很嚴重,要不要請你父親過來啊”作為班主任,林晚照的家庭情況他還是很清楚的。
當初聽聞曾經的年級第一要分到他們班時,自己還暗自慶幸了許久,以為撿到寶了,終于能壓壓那個張口閉口我是精英班班主任的謝老師了,可沒想到,拿到她的檔案時,他才明白過來好好的年級第一為什么要休學。
母親事故去世,這簡單六個字背后的心酸,哪是那么容易能講清楚的。
哎,可憐。這么好的孩子.......
林晚照聽到父親兩個字,眸中的神色愈發暗了。她捏了捏手中的帽檐,輕聲說道:
“不用了,只是最近食欲不好而已。”
那個所謂的父親,從小到大沒把她放在心上,現在母親走了,他會轉變態度來心疼她嗎?不會吧,可能,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