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郝夢媛來找錢茜茜,佟童原本打算跟她們一起吃個飯,沒想到養父的病情突然惡化。一接到電話,他的手抖得非常厲害。郝夢媛說道:“別慌,你也別打車了,我送你去醫院。”
情急之下,佟童沒有拒絕。但說實話,郝夢媛開車并不是很讓人放心,他始終抓著副駕駛上方的把手。他很焦躁,所以也沒心情教她怎么開。停車時費了半天力氣,最后她不好意思地說道:“要不你先下車吧,我慢慢倒。”
佟童也沒跟她客套,說了聲“謝謝”,便匆匆跑向病房了。待郝夢媛上來時,佟童已經跟醫生談完話了。他無力地靠在墻上,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疲憊。
老佟被送進了icu,醫生的意思是準備辦后事,佟童卻不放棄,跟醫生說道:“您全力救治,萬一救不過來,我也不會手忙腳亂。”
醫生對父子倆還是很有好感的,父親性情溫和,柔中帶剛;兒子彬彬有禮,非常孝順。跟他們打過交道的醫護人員都希望老佟能挺過這次難關。但是他們也如實相告:“一定要有心理準備,弄不好,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因為見到了“老熟人”,佟童那天心情并不好。養父突然病危,這讓他原本就抑郁的心情雪上加霜。郝夢媛想不出什么話來安慰他,只能蒼白地勸幾句——沒關系,肯定會好起來的。
但這樣的話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因為她也經歷過母親的病重,也曾在icu外面徹夜等待,最后親眼目睹了母親的離世。希望一點點破滅,心臟被撕成碎片,那種感覺,她太清楚了。
大概是預感養父難逃此劫,佟童在微信群里告知了幾個要好的朋友。孫丞材和陳澤平匆忙趕來了,他們來得太匆忙,甚至連衣服都沒換。他倆讓佟童堅強,先坐下來等消息,有什么跑腿的事情,讓他倆去做就可以了。
暫且無事,他倆找個地方打盹去了。佟童將頭靠在墻上,有氣無力地說道:“不是我不夠堅強,是真的命挺苦的。要是我爸過不了這一關,我以后又會有很多遺憾。”
“不會的。”郝夢媛柔聲安慰道:“你這么孝順,你爸肯定也舍不得你,他不會離你而去的。”
佟童感激地沖她笑笑,很快便琢磨了起來——這幾天沒給老佟吃什么特別的,晚飯都是他回家打好五谷雜糧的糊糊,給送到醫院來,然后一口一口喂他吃下去。因為父親急需營養,腸胃又很脆弱,他一直在父親的飲食上面花很大心思,每天都要叮囑護工好幾遍……咦,護工哪里去了?
佟童打通了護工的電話,他已經回家休息了。護工最煩佟童質疑他的護理水平,又擔心被追究責任,便先發制人,沒好氣地說道:“今天一切如常,除了推著他去二樓門診做了個腹部彩超,我也沒想到啊,他突然就不行了。”
佟童捂住臉,很是難受。郝夢媛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突然插嘴道:“他現在的狀態受不了刺激,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了什么話,或者見了什么人?”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面對佟童的追問,護工一口咬定,沒有生人來探望老佟。佟童的語氣分外堅定:“請你仔細想想,如果有遺漏的地方,算是工作失職,我不僅會投訴你,還會扣你工資。”
護工就是吃定了他好說話,沒想到他硬氣起來還挺嚇人的。護工只能盡可能地把那天發生的事全都想了一邊,最后終于想了起來:“那個,做完b超之后,我去了趟衛生間。”
“去了多久?”
“也就三五分鐘的樣子。”
既然這樣,那應該就是五分多鐘了。佟童沒有繼續追問他,而是皺著眉頭思索起來,這五分鐘到底發生了什么,或者能發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