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男同事夸張地笑了起來,說道:“港城也是個不小的城市,你們倆住的地方不一樣,去的飯店肯定也不一樣嘛!”
男同事是想打圓場,但耿小慶并不理睬,微微一笑,繼續吃她的飯。陳曦幾乎失去了表情管理,她克制了好一會兒,才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那,小慶,你家住在哪里啊?”
耿小慶不想提起自己的高中,更不想提起自己的家在何方。
她放下筷子,毫不客氣地說道:“港城最爛的那個城中村,我家就在那里。就算我告訴你了,你會去那里嗎?”
語氣十分不友好,同事間的氣氛降到了冰點以下。耿小慶還沒有吃完飯,但是端起盤子,說了一句“各位慢用”,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曦咬牙切齒,但抬起頭來時,還是粲然一笑,跟同事說道:“是我不對,是我太越界了,不該問那些的。”
她這么一說,同事們紛紛擺手,說她想太善良了。接著,他們又七嘴八舌地說起了耿小慶的種種缺點,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他們忍耿小慶很久了。
陳曦勸同事們大度一些,她甜甜地說道:“有可能,她并不喜歡老家,畢竟那里就是個小城市。也有可能她就是生性孤僻吧!既然做了同事,我們就要好好相處。我相信,在大家的關愛下,她一定會變得開朗起來的。”
當天下午,部門開會,顧樂鳴之前說過,就在近期,她想組織部門的同事們來一次“遠足”。在問及各位的建議時,陳曦率先發言:“我們去京郊爬山吧!春天來了,山里百花盛開,萬物復蘇。我們在城市里關久了,去郊外爬爬山,跟大自然來個親密接觸,身心都會被治愈的。再說,爬山是個很費體力的運動,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互相鼓勵,互相扶持,在登頂的那一刻,一定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的。”
她剛說完,會議室就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一些人還發出了“哇嗚”的稱贊聲。耿小慶也附和著點了點頭,半開玩笑似地說道:“陳曦的作文水平特別厲害吧?”
不知道這是不是耿小慶的示好,陳曦笑得更加甜蜜了,并恰當地秀了一把自己的優勢:“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我的確喜歡寫作,以前還拿過一些獎,大學時,是留學生會的筆桿子。”
不管是真是假,眾人又爆發出了一陣驚呼聲。耿小慶轉著筆,微笑著說道:“喜歡寫作的人大多比較浪漫,但對我們這份工作來說,嚴謹才是更可貴的。”
陳曦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還沒有追問“為什么”,耿小慶便說道:“現在剛剛開春,天氣還很冷,山里更冷,如果遇上倒春寒,可能凍死在山里。而且,要等到春暖花開,萬物復蘇,那得到清明以后。現在山里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而且不能在山上做飯,除了挨餓受凍,還能干什么?我們好不容易搞一次集體活動,不至于在饑寒交迫的情況下,在大山里憶苦思甜吧?”
耿小慶說得很有道理,其他人也都很認同,可惜,她不像陳曦一樣甜美可人,即便眾人同意她的觀點,他們也沒有像支持陳曦一樣支持她。
陳曦不服氣,說道:“我這也是為公司考慮,爬山省錢嘛!”
耿小慶低頭笑了笑:“那預算是多少,你算了沒有?”
……
陳曦不甘心就這么被問倒,強行說了下去:“登山嘛,只要門票,還有包車的費用,其他的嘛……”
耿小慶依舊笑著說道:“剛才說過了,在山上無法野炊,這么多人吃飯怎么辦?路途遙遠,可能當天無法往返,住宿費用是多少?另外,萬一在山上受了傷,或者感冒了,造成一些‘非戰斗減員’,影響工作怎么辦?這些顯性成本和隱性成本,你都計算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