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終于被問得啞口無言,她暗暗咬住了嘴唇,看得出來,她非常憤怒,很沒有面子,但還是努力保持笑容,笑容也盡可能明朗:“我也只是說說而已,算是拋磚引玉,大家有更好的想法,可以說出來嘛!小慶,那你有什么想法?”
耿小慶這才將手里的資料分給每個人,說道:“這是我做的方案,大家先看看,可不可行。”
眾人一看,不禁都有些傻了眼,但更多的是佩服。在那么短的時間內,耿小慶居然羅列了三種方案,有室內的,也有室外的,有娛樂性質的,也有軍事拓展類的,她將每個方案針對的點寫得一清二楚,人均費用也寫得一目了然,一看就做足了功課。說不定,她已經向專業做團建的公司咨詢過了。
顧樂鳴看了一遍,贊許地說道:“我看,咱們也不用多說什么了,直接投票吧,從耿小慶這三個方案中選一個。”
其他人雖然對耿小慶有諸多不服,但對她的工作能力還是很認可的,他們開玩笑說,有耿小慶在,他們的工作內容都輕松不少。耿小慶只是恬淡地笑了笑,并沒有太當回事。陳曦也笑了,但是臉上的肌肉卻十分僵硬。
第二天午飯時間,耿小慶依舊一個人吃飯,陳曦又端著盤子過來了。這次,陳曦直截了當地問道:“小慶,你是哪一年高考來著?”
這個問題十分不妙,耿小慶短暫停頓了一下,方才說道:“2011年。”
“好巧啊,我也是2011年高考的。”陳曦攏了攏頭發,又說道:“我說呢,我怎么對你的名字那么熟悉。原來你是十五中建校以來唯一一位考上北大的學生,真厲害。”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耿小慶不知道她想說什么。陳曦很活潑地跟其他同事說道:“在我們高考完之后,小慶還成了我們那里的名人了呢!”
耿小慶死死攥住了勺子,陳曦的聲音很歡快,卻漸漸變得遙遠起來。耿小慶大腦一片空白,隱約聽她說道:“港城電視臺報道過,小慶的家庭很特殊,她在那么艱難的情況下考上了北大,真的很不容易。”
很顯然,同事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家庭很特殊”上,好奇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耿小慶臉頰發燙。她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一個港城老鄉,輕而易舉地破壞了她經營許久的人設。
“咦,你們說什么,說得這么開心啊?”
是顧樂鳴的聲音。
耿小慶找回了些許精神,強迫自己抬起頭來。顧樂鳴站在她的對面,沖她微微一笑,接著,又對陳曦說道:“小慶確實很不容易啊,幾乎是在無父無母的情況下,自己成長起來的,所以才這么獨立,想事情這么周全。”
陳曦尷尬地笑了笑。
顧樂鳴又說道:“但是呢,小慶又比較要強,生活上的難處從來不想讓別人知道。現在你們都知道了,以后要多幫助她,體諒她,明白了嗎?”
眾人都點了點頭,耿小慶的眼眶卻濕潤了。她在意的從來都是不是“難處”,而是“痛處”。幸虧顧樂鳴,三言兩語就給掩飾過去了。
她想說聲“謝謝”的,但是顧樂鳴已經走了。她淚眼婆娑,第一次顯出了柔弱的姿態。但是,當目光撞上陳曦時,她又凌厲了起來。
那眼神仿佛在說,老娘早晚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