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蘭一說這里太冷了,蘇昌和更加尷尬,他勉強解釋道:“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供暖,開著空調又太干了。我習慣了,不覺得冷,你冷就直說嘛,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還凍著了,那不是讓我難看嗎?”
“我開玩笑的,因為我本身就有點兒著涼了。小姨夫,你多保重,我以后經常來看你,下次我還想看看我那小外甥。我知道他長得很可愛,但是你也別掖著藏著,舍不得給我看。”
吳海蘭的語氣拿捏得非常好,既有分寸,又不疏遠。想來這些年她見了很多大世面,這種逢場作戲、見什么人說什么話的本領,早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蘇昌和訕訕的,只得點頭答應:“好,等我下次讓俊俊媽把他送過來。”
“好啊,一言為定。小姨夫,我真走了啊!我爸說,上年紀了,這些親戚更應該走動了。沒記錯的話,你在林市還有個配件廠吧?如果哪天有事去林市,歡迎去我家做客。現在孫子輩的都長大了,我爸閑得慌,打牌都打夠了,要是跟你說說話,他肯定特別開心!”
蘇昌和一點兒都笑不出來了。吳家老大果真厲害,殺人還要誅心。她說這些,不就是為了炫耀嗎?不就是炫耀她爸爸過著恬淡舒適的晚年生活,來刺激他這個只顧工作、到頭來把家弄得四分五裂的孤家寡人嗎?
吳海蘭一離開蘇家,便戴上了墨鏡,因為心情舒暢,她走得飛快。不過,她在蘇家一口水都沒喝,一出門就立刻找了一家咖啡店。飲品上來之后,她便給佟童打了電話:“你姥爺說的全是我小時候的事,關于你媽媽的遺產,他只字未提。至于你,他就更沒提了。”
“不至于吧?事到如今,他為什么還要掩飾?”
“所以我說,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至于讓你繼承遺產那些鬼話,你聽聽就行了,千萬別信他啊!”
佟童笑道:“姨,我雖然年紀不大,但經歷的空歡喜卻一點都不少。像這種沒譜的話,連成為’空歡喜‘的資格都沒有。我壓根沒有動心,更不會相信。”
“很好。”吳海蘭贊許地點點頭,喝了一口咖啡:“不過,吉祥中路的那套房子,很可能是你媽媽的遺產。我猜,你姥爺未必付了全款,因為你媽媽是把北京的所有家產都變賣之后才來的港城,她跟我透露過想買房子的想法。佟童,不要小看你媽媽的財力,你姥姥家境不差,在昌和成立之初,投了不少錢,每年的紅利也足夠多了。而這些錢,都是留給你媽媽的。你姥姥還留給她一些首飾什么的,在港城買一套房子并不吃力。你跟我說完之后,我就一直琢磨,這套房子恐怕是你媽掏錢買的,也有可能是你媽媽掏了大頭。你姥爺肯定是不會說實話的,咱也沒必要套他的話了,直接把這座房子當成目標,弄到手再說。”
佟童手心發汗,這個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像姥爺那樣對人對己都十分苛刻的守財奴,怎么會大方地給女兒這樣一套房子呢?
吳海蘭不愧是大老板,就是目標明確,做事果敢。佟童鎮定下來,問道:“姨,那……我要怎么做呢?”
“放心吧,你姥爺肯定是有所圖,才這樣對你好的。”吳海蘭說道:“你先迎合他一段時間,把他的真實目的給套出來,咱們再想法子。”
“好,姨,這就交給我。”
“注意安全。”吳海蘭放下咖啡杯,目光變得深遠起來:“不光是這一套房子,所有屬于你爸媽、你爺爺的財產,你都應該奪回來。不過,我不希望你以此為目標,不希望你為了復仇而活著。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其他的,盡力而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