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童之所以火急火燎地去見白教授,是因為白教授要搬辦公室了。上午他給白教授發信息,約好明天下午去找他。但是白教授跟他說,以后不必來海大找他了,他不能繼續留在海大辦公了。
佟童很納悶:“這是怎么回事?你的師弟不是海大的院長嗎?”
“不好說,我現在在整理東西。”
佟童只能再次把店留給小賈,他去幫白教授搬東西。白教授的書特別多,他一個老人家肯定不好搬。果然,他趕到的時候,白教授在書海里蹣跚。在這種無助的時刻,他的老態更加明顯。收拾了一會兒,他似乎是累了,也似乎是忘了收拾到哪里了,干脆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書海出神。
佟童格外心酸,他推門而入,隨便把包丟在一邊,便著手收拾了起來。最喜歡的編外弟子來了,白教授很欣喜,嘴上卻說道:“你還得做生意,來這里做什么?”
“你要搬辦公室,我當然要幫忙。”
“你先放下,你知道哪些書是我的,哪些是學校的?”
“知道。”佟童簡單地說道:“你喜歡在自己的書上做筆記,但如果是學校的書,你就保存得干干凈凈的,頂多貼個標簽當做標記。”
白教授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錯,你的觀察力這樣出色,不做偵探可惜了。”
每個人都這樣說,但佟童從來都沒有麻木過。因為在他的心底,他還保留著一個偵探的夢想。
佟童迅速翻看著書,將它們分成兩摞。他一邊整理,一邊問道:“話說,您的師弟不是外院的院長嗎?他不能讓你繼續用這間辦公室嗎?”
“這間辦公室,是原先一位老教授用的。老教授不怎么來學校,卻占著這么一間辦公室,他心里不好受,外人看著也不好。他跟我師弟關系還不錯,我師弟就問他,能不能把他的東西搬到一個兩人用的辦公室里?他偶爾來趟學校,去那個辦公室辦公就行。他的室友也基本不來學校。老教授很好說話,爽快地答應了,就搬到那個辦公室去了。我是頂著他的名字用這間辦公室的,他也知道。還跟我說,讓我放心大膽地用,反正他一學期來學校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還不如讓給我,讓我安安靜靜地搞研究。”
佟童贊嘆道:“學者之間的惺惺相惜,真好。”
白教授嘆氣道:“誰說不是呢?我在這里,想把最近三十年的國內文學動向做一個梳理,為當代文學的研究盡一份力。這項工作快要收尾了,我這間辦公室卻要收回去了。唉,搬這些資料可是大工程,而且這樣一折騰,我又好幾天不用動筆了。”
“可是您在這里待得好好的,又有院長撐腰,誰能趕您走?”
“這個……我也不清楚。就是昨天,有個人自稱是后勤處的,說是過來清點房屋資產什么的,以前都沒事,但這次他問我是誰,為什么在這里。我師弟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師弟說,他和那位教授挨了一頓罵,這個屋子,他不能再借給我了。”
白教授弓著腰,無力地說道:“是我給人家添了麻煩,到頭來人家還跟我道歉,我更過意不去啊!”
佟童心里也不好受,他同情地問道:“那……以后您去哪里做研究呢?在家里嗎?”
“暫時只能在家里做了。”白教授很沮喪:“唉,女兒成家了,我不想打擾她,就想著回去睡個覺就行。可是,天不遂人愿,我還是得在她家里待著。”
“她是您的女兒,又不是外人。”佟童簡單地開導了兩句,說道:“正好我開車來了,我幫您把東西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