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童苦惱地扯住頭發:“郝叔叔,這種情況下,你不能和稀泥,得干脆利落地做出決斷!”郝爸爸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聽到這些話,還是微微有些生氣:“這怎么能是和稀泥?這個女人——你叫她媽媽,老于叫她老婆,她對你們都至關重要,這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嗎?況且,她的去留,決定權也不在我啊!”
“血濃于水。”佟童固執地說道:“在我看來,母子情當然比夫妻情更重要。況且,他們也不算夫妻啊!”
郝爸爸又一次啞口無言,老于則臉色鐵青,不由分說地將佟童往外推。佟童擔心嚇到媽媽,不敢過分地反抗。他希望媽媽能推開門,拉著他的手,跟他擁抱在一起。但是那扇門紋絲不動,也聽不到里面任何動靜。
佟童就這樣被老于給推了出去,但是他不死心,還要往里闖。他年輕力壯,一個能打老于五個,但是他沒有選擇暴力,他不想讓媽媽看到自己暴力的一面。他一屁股坐在了老于家門口,看來要在那里死磕到底了。
郝爸爸也犯了難,佟童的倔強,他也有所耳聞。如果他不跟媽媽相認,他是不會離開那里的。郝爸爸尋思著,還是回家拿一件大衣給佟童披上吧!天又陰了,恐怕又要來一場暴風雪,佟童剛發完燒,要是再被凍著了,那可就壞了。
郝爸爸回家拿衣服,佟童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心思全都在媽媽身上。他原本意料的重逢,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是他投進媽媽的懷抱,媽媽喜極而泣,摩挲著他的頭發,不停地喊他的乳名“桐桐”……可這些一樣都沒有實現,他沒來得及抱媽媽,媽媽壓根就沒有搭理他。
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騎車的都是二三十歲的小青年,或許是佟童的樣子太過落魄,他們便指著他,輕佻地大笑:“哈哈,于家泉什么時候養了條看門狗啊?”
佟童雖然心不在焉,但這幾句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怒不可遏,那幾個小青年卻揚長而去。有兩個坐在后座上的,還沖著佟童做起了鬼臉。
對一個青壯年,他們都敢如此隨意地辱罵,那老于和媽媽呢?他們平時又會被那些村民欺負成什么樣子呢?
想到這里,佟童心疼老于,但更心疼媽媽。無論如何也要帶媽媽走。老于是個善良的人,如果他在這里耗下去,來一個“于門立雪”,老于不至于眼睜睜地看他凍死,還不給他機會吧?
佟童打定主意,繼續坐在門口等。這次等了沒多長時間,老于卻突然慌慌張張地打開門,他沒想到佟童就坐在門口,愣在了那里。
“于……叔叔?怎么了?”
“唔,沒什么事。”老于遮掩著,拔腿就往民宿趕去。佟童一把抓住了他,追問道:“到底什么事?是不是我媽媽出事了?”
“……”
老于一言不發,佟童更著急了,聲音陡然升高:“那你去找別人,我去找我媽媽!”
老于這才害怕了,說道:“我老婆心臟病又犯了,疼得直不起腰來,我得找人幫我送她去醫院。”
佟童不由分說,立刻掉頭,闖進了于家。果不其然,“媽媽”已經從房間里出來了,她伏在客廳的那盤大坑上,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冷汗。
佟童一把就抱起了她,老于還想阻止他,想叮囑他,讓他別嚇著她,但是佟童根本不給他機會,他抱著“媽媽”,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車。因為走得太快,老于得一溜小跑才跟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