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授是家里的頂梁柱,他沒有工作,全家人的生計都陷入了危機當中。他是學中文的,又是名校出身,本來應該很好找工作,但他跑遍了市區的學校,沒有一家愿意接收他。沒辦法,他只能在城鄉結合部的一所小學當了民辦教師,每個月領一點微薄的薪水,生活難以為繼。
為了養活一家人,白教授只能拼命寫稿子,賺點稿費補貼家用。為了有個更好的出路,在港城大學剛有資格招收研究生時,他就抽空考了碩士。那時生活條件很艱苦,他不光沒有臺燈,就連電燈都不能亮一夜,因為不知什么時候就停電了。就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他還是考上了。只要研究生畢業,他就能在大學謀到一份教職了。
白教授發表了很多文章,漸漸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家里的生活條件有所改善。在讀研究生期間,他又拼了命地學英語,盡管他就讀的學校并不算好,但是他憑借驚人的毅力,做出了比名牌大學研究生更多的成果。
在研究生畢業之前,就有不錯的高校向他伸出了橄欖枝。白教授最終對省城的一所高校動了心,但是妻女已經在港城生活多年,還有老人需要照顧,很難跟白教授一同前往。權衡之下,白教授放棄了很好的機會,留在了港城的海大,他對家人有諸多愧疚,不想再跟他們分開。
在很多年后,他重新回憶那次選擇。如果那時干脆利落地去了省城,他的人生會不會安穩一些?
白教授進了高校,家里的生活條件大為改善。那么多年的拼命付出終于換來了家人的幸福生活,白教授非常欣慰。但是好景不長,就好像一個小朋友連一塊糖都沒吃完一樣,他們一家都沒有完全嘗到幸福的滋味,白教授又被辭退了。
這次辭退的理由是“生活作風問題”,是一個女學生告發了白教授,說他把自己叫到了辦公室,對自己動手動腳。女學生說得聲淚俱下,就好像這事真的發生了一樣。那個年代也沒有攝像頭,白教授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所有矛頭一致對準了他,他很憤怒,為什么那些領導同事只相信女學生的一面之詞,不相信他這個當老師的?
因為太過氣憤,在面對校領導時,白教授甚至聲淚俱下。但是校領導卻并不怎么著急,吸著煙,勸他不要激動,有話慢慢說。向來沉靜的白教授一腳踹飛了校領導的煙灰盒,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反抗,也是他做過的最出格的事。
校領導并沒有因為他這個舉動而加重對他的懲罰——本來就想讓他走人了,也沒什么更重的懲罰了。在走出校園之前,校領導慢悠悠地給了他一句勸告:“老白,你不是個得罪人的人,但是你遇到這些事,不一定是因為倒霉。我勸你一句,隱姓埋名,去別的地方生活吧!”
這句話已經給了足夠多的暗示,白教授瞬間明白了,他之所以會遇到這些事情,是因為得罪人了。而得罪的人是誰?那人怎么有這么大的能量左右別人的人生?白教授苦惱了一陣子,很快便找到了答案。但是他不敢找對方理論,因為,在他想起對方是誰的時候,對方已經發來了威脅——想讓妻女過得安穩,那就悄悄地滾出港城!
白教授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而那個人就像是操縱線的人。白教授的努力掙扎被他盡收眼底,他總是讓白教授享受一點甜,再狠狠地給他一棍子。在他的操縱下,白教授的一舉一動都變得很滑稽,人生所有的好事都變成了一場空歡喜。
白教授受不了這樣的窩囊氣,但是想到無辜的妻女,他又不敢拿她們的安全做賭注。在經歷了一番曲折之后,他終于在外省一所不知名高校謀得一份教職。
他又過上了平靜的生活。但想起過往,他依然覺得窩囊,卻又理解了林沖——如果不是被逼到風雪山神廟那一步,他對人生還抱有一絲期待。白教授就是這樣,經歷了很多痛苦,但他看過很多書,諳熟“天將降大任于斯人”的規律。只要對方不再折磨他,他就有信心將剩下的人生過好。善惡終有報,那個陷害他的人,也必然會遭到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