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檢查都做完了,老佟果然是肺部有輕微感染。醫生一個勁兒地夸佟童,說他的警惕性很高,如果嚴重了,后果不堪設想。老佟躺在床上,笑道:“俺這個兒子,是真的孝順,整個醫院的人都加起來,也沒有他孝順。”
“……也沒到那種地步。”
承受贊美的代價,就是得更加辛勤地付出。為了給媽媽開店,佟童已經貸了不少錢了,再加上去北京折騰了一趟,經濟上捉襟見肘。他愁得要命,步履沉重地上了電梯。外公原本正在睡覺,但是聽到了他的動靜,便睜開了眼睛。
外公還是老樣子,基本上沒什么好轉,床邊掛著好幾個袋子,順著袋子看上去,他身體各個部位都插著不同的管子。人都活到這個份上了,光是看著,就足夠讓人抑郁了。
蘇昌和已經把公司的事差不多交待完了,雖然來看他的人少了很多,但是他能在最后的時光里安然養病。佟童在他床邊坐下,想跟他聊聊去北京的見聞,但是剛起了個開頭,就有一個人匆匆走了進來,說是蘇子良領著一幫人,把集團的財務總監給捆了,還把新任董事長的房間給砸了。
蘇昌和閉上眼睛,不理不睬,那神情仿佛在說——毀滅吧!趕緊的!
佟童好奇地問道:“你侄子為什么要這么干?就因為他沒有當上董事長?”
“輪到誰,也不可能輪到他。”蘇昌和疲倦地說道:“我都已經跟他說了很多次了,那個位子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坐的……就因為他姓蘇,我就得把公司給他?哪兒來的道理?他愿意鬧就鬧去吧!我管不了他了。”
看來,就算蘇昌和把權力全都交出去了,也還是免不了一地雞毛。
蘇昌和說道:“你剛從北京回來,先回去歇著吧!”
“我也想休息,但是并不能……”
“又出什么事了?”
“我養父又住院了。”佟童老老實實地說道:“我需要錢。”
蘇昌和冷笑一聲:“呵,你還真是坦率,要錢要得這么理直氣壯。”
“沒辦法,這是你做出的承諾,我想,我姥爺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蘇昌和唉聲嘆氣:“你走吧,錢的事情,不用操心。我說過的,就會做到。”
佟童并沒有起身。
蘇昌和催促道:“讓你回去睡一會兒,你眼睛都睜不開了。”
“不用了,我在這里陪你。”佟童笑嘻嘻地說道:“無論是想報答你,還是出于孝道,總要在這里裝裝樣子再走。”
蘇昌和被他逗笑了:“你啊,皮起來跟你爸一樣一樣的。”
外公過得這么痛苦,佟童也不忍心讓他回憶那些不愉快的過往,所以,在談起表姐時,佟童只是粗描淡寫地說了兩句,至于奶奶、師父他連提都沒提。不過,蘇昌和主動問道:“你奶奶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