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訕訕地,沒有抬起頭來。
佟童繼續說道:“還有豐子愷,始終保持著一顆童心,他的文字充滿了天真幽默的氣息,讓人回味無窮;就連見解深刻的老舍先生、魯迅先生,我們也能在他們的隨筆中發現平和雋永的氣息……按照你的理解,他們的文字很幼稚?可在我看來,那是一種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通透,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這樣的情懷,只能用幼稚來形容?!”
李曉咬著嘴唇,說道:“可你說的只是一小部分……”
“并不是,文學世界太過龐大,而我們的閱讀量有限。我們沒有看到,并不意味著那些文字不存在。”為了不刺激她,佟童都沒有用’你‘,而是用了’我們‘。“李大記者,你關注的重點是社會熱點,而我的目標是創立一個文學世界,咱們的定位本來就不相同,你不要以你的標準來要求我。剛才你說的問題,的確是存在的,比如華而不實的文風、隨意堆砌的華麗辭藻,等等……這也是我努力規避的問題。我舉那些大師的例子,并不是說我有了比肩他們的能力,而是我在朝著那個目標努力。所以……請你拭目以待,我不會濫用’溫暖‘這個詞。”
李曉對佟童的第一印象就是“憨”,因為他個子高,性子直,滿腦子直男思維。她不知道的是,在大學四年,佟童的圖書館借閱量幾乎一直都是全校數一數二的,因為擁有龐大的閱讀量,他才有底氣做一個牛逼的文學平臺。
是她太小看他了,白白受了這一頓教訓。
李曉面子上掛不住,拎起包,丟下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便快速離開了那里。
佟童回憶了自己的措辭,他已經盡量說得心平氣和了,但李曉還是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工作室的空氣凝固了,佟童如夢方醒,急忙說道:“大家別受影響哈,該干啥干啥,要開開心心的。”
眾人干巴巴地弄了一點熱鬧的聲響。很明顯,剛才李曉的言行,已經嚴重影響到他們的情緒了。
唉,盡管佟童不迷信,但他依然覺得,在開業的第一天就弄得這么僵硬,這也太不吉利了。
孫吉祥說道:“你們一個個怎么全都愣著啊!佟老板舌戰悍婦·李,多么精彩,就沖著這口才,你們不應該跟他喝一杯嗎?”
孫吉祥居然還有這才能,他一活躍氣氛,那些年輕人總算不緊繃著了。不管是吐槽李曉,還是稱贊佟童,他們都找回了活力。
在李曉挑釁之前,郝夢媛本來正在跟房多多聊天,讓他在這里好好工作,因為佟童是個特別好的老板。她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叮囑昔日的弟子,但是她將佟童的落寞盡收眼底,她便走到他身旁,說道:“李曉是尖銳了一些,但她不是壞人。”
“我知道,如果她真是個壞人,我會很討厭她。可問題就在于,她其實是個好人,而且是個純粹的好人。”佟童苦笑道:“而這樣的一個好人,跟我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說實話,我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