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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宛縣城內,滿城惶恐,張勛等齊來求見袁術。
諸人在堂上等了好長一會兒,袁術才從旁邊的側門進來。
相比往常形容為尊貴也好、傲慢也罷的行止,袁術今日的步伐遲鈍了不少,向來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須發也略凌亂,并不知是忘了,還是沒顧得上,未有染黑,露出了花白的本來顏色,——行動遲緩,須發花白,也許在這個時候,他才更像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
張勛等人下拜相迎。
卻於行禮之時,有人悄悄抬眼,窺視袁術,見他似乎是支撐著身體,勉強地坐到了主坐之上。
片刻沉默過后,袁術叫眾人起身。
他的聲音也沒了平時的那股慵懶勁兒,甚是嘶啞,不知是沒睡好,還是著急上火之故。
張勛等人沒敢發出什么聲響,都盡量躡手躡腳地起來,各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又等了片刻,袁術沒再說話。
眾人知道袁術這是不想開口,
張勛也就不再等袁術說話,離席起身,重拜倒堂上,說道:“明公,連日軍報,郡南劉虎、蒯越攻朝陽甚急,朝陽恐將不保;郡北西鄂、比陽等縣相繼失陷,車騎、衛將軍當下俱已兵至博望,而且末將風聞之,郭汜……”說到這里,頓了下,偷覷袁術表情,見袁術面無表情,於是大起膽子,把話說了下去,“郭汜好像欲降劉表。明公,博望、朝陽兩縣如果再失,則宛縣就將陷入敵之重圍矣!相比兩縣,博望離宛只數十里,更加要緊!又且將攻博望者,是車騎與衛將軍兩部的主力,因以末將愚見,當務之急,是需立即馳援博望!”
郭汜投降劉表這樣的大事,袁術自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盡管他和李業兩人把這個消息按了下來,沒有告訴諸將,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可是張勛等人都是袁術帳下的高級將領,這樣的消息又怎能瞞得住他們?他們其實都已經知聞了此事。
張勛說完,等了好半晌,聽到了袁術的聲音。
袁術沙啞著嗓子,說道:“馳援博望?”
張勛說道:“明公,博望一城,若外無援,何能當車騎、衛將軍兩軍圍攻?而若博望再一失,宛縣之北再無屏障矣!郭汜又若果降劉表,則至其時也,宛北為車騎、衛將軍部,宛西為郭汜部,此訊傳至朝陽,朝陽勢必軍心大亂,難以再守,是劉虎、蒯越可兵近宛南,……明公,四面環圍,宛縣如何可守?因末將愚見,守宛務先守博望!末將愿引本部兵,即援博望!”
張勛已向袁術請求過兩次率部馳援博望了,但每次都因李業的阻止,而沒能得到袁術的同意。
李業這會兒也在堂上,他聞言立刻起身,又是阻止張勛的此議,說道:“明公!張將軍此議不可!”與張勛說道,“將軍已經接連兩次,算上這次,已是三次請求出援博望,前兩次你請求的時候,我都已經向你解釋過為何不可馳援博望,將軍卻怎么又這第三次提出!”
前兩次李業反對的理由都一樣,都是擔心如果援助博望,可能會被荀貞圍城打援,白白損失兵力,而博望之圍也不能解。
故而李業認為,當前最佳的防守策略應該是,固守宛縣,等待袁紹援兵。
張勛說道:“司馬擔心出援博望的話,會中敵埋伏……”
李業接口說道:“不錯!博望而今被荀賊、孫賊圍得水泄不通,——明公召長史回宛的檄令已經下達多日,可至今檄令甚至都傳不入博望城!荀賊、孫賊在博望布置的兵馬之多由此可見!將軍若貿然往援,必中埋伏!因是我以為,與其出援,不如固守!”
張勛語里帶了怒氣,說道:“固守!可是司馬,你想過沒有?若是博望再一丟,車騎等部共進至宛縣,只憑宛縣一城,如何能夠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