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彪此話,劉協怔了下,問道:“楊公,什么關系到我漢室前途危亡的大事?”
來入殿中的非只劉協,還有侍中荀悅等。
楊彪沒有直接回答劉協,端端正正地說道:“老臣斗膽,敢請陛下先屏退左右。”
“左右”云云,明顯指的就是荀悅等。荀悅乃是近臣,又是荀貞的族兄,劉協聞言,頓時為難,卻荀悅不等劉協說話,便就主動請出。劉協遂就順水推舟,由他出去。
等到荀悅等從殿中退出以后,劉協從容笑道:“楊公,什么大事,還得朕屏退左右?”
“老臣斗膽敢問陛下,陛下難道就沒有看到這個危險么?”
“危險?什么危險?楊公,車騎剛剛討定袁術,潁川周邊已無外患,何來危險?”
驀然間,劉協想到了荀貞對他說過的有關袁紹的那些話,心中一動,正想問楊彪他所言的危險,是不是“冀州”?但話還沒說出,聽楊彪說道:“陛下,老臣所言之危險指的正是車騎將軍荀貞!”
劉協嚇了一跳,“冀州”云云,自也將不再想著去說,趕忙問道:“楊公此言何意!”
“陛下,自荀貞討定袁術以來,近日朝中,先是荀彧等請定許縣為新都,繼而皇甫酈等上表,奏請拜荀貞大司馬,……陛下,這兩件事背后的主使必是荀貞無疑!而荀貞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難道陛下沒有看出來么?”
劉協沉吟,說道:“楊公,你究竟何意?”
楊彪就把他剛才在宮門處等候召見時的所思所想,向劉協道出,說完,又說道:“陛下,老臣因以為,這兩件事,萬萬不可允之!如若允之,則荀貞將來在朝中之為禍,董卓、李傕諸輩不能及也!”說著,再次拜倒殿上。
劉協神色變幻,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袖角,往殿外看了看,然后收回視線,重落回到楊彪身上,遲疑說道:“楊公,車騎對朝廷的忠心,有目共睹!何至於此!況乎荀彧請暫定許縣為新都的理由,亦是有理有據,又及皇甫酈等上書請拜車騎大司馬此事,楊公你可能尚且不知,就在今日,車騎給朕呈上了一道上表,於表中,堅辭不敢受此拜,并斥皇甫酈等為阿諛之徒。楊公,車騎的耿耿忠心,已是表露無遺,……為禍朝中之言,楊公你恐怕是多慮了吧?”
這卻與之前朝中群臣請求拜荀貞為大將軍這件事如出一轍,還是黨羽上書,而荀貞隨之表示不敢接受。劉協可能沒有看出,但那楊彪又豈會看不出來?這分明不過是荀貞故技重施,又再搞了一出雙簧出來罷了!先通過皇甫酈等的上表來試探劉協、楊彪等的意思,隨后荀貞再出馬表示謙虛,既有助於他在朝野中博得謙退的名望,且能借此辨別出誰是敵人,一舉兩得。
楊彪遂與劉協說道:“陛下,上次朝臣請拜荀貞為大將軍的時候,他不也是這樣做的么?陛下,他這是在裝腔作勢!陛下可千萬不要被他給騙了!”
“被他給騙了?”
楊彪說道:“陛下,此無非是其欲擒故縱之計也!皇甫酈諸輩趨炎附勢,早投到了荀貞門下,是其一黨,雖然荀貞於表中斥彼輩阿諛,可幾句斥責,不痛不癢,又有何用?陛下,老臣懇請陛下可切勿上其當也!荀貞此人,老臣現在已把他看得通透,其人看似溫雅謙退,實則懷狼子野心,不測之意!”話到此處,已是語氣嚴峻,深含厭惡和貶斥。
“楊公,倒也不至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