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知道。”
“可你已經開始在做了啊!”
“……,我做什么了?”
“荀君扣押武貴,不就是親身作則么?”
“原師的意思是?”
“鄉里輕俠無賴,結幫成群,整曰游戲浪蕩,一言不合,動輒拔刀相向,不惜流血五步,實為鄉間最大的禍患。仇季智任蒲亭長的時候,首先不就是嚴肅地整治輕俠么?將他們皆役以田桑,并嚴格規定地懲罰制度。有違反的,必嚴懲不貸。”
“噢,原師是想讓我?”
“不錯,荀君既然仰慕仇季智,那么按他治理亭部的辦法來治理繁陽亭就足夠了啊!”
原盼所言是至理名言。如果現下是太平盛世,按此辦法治理亭部自無半點問題,只可惜,荀貞心知亂世將來,為能在亂世中聚眾保命,他拉攏輕俠還來不及呢,又怎么能嚴懲他們?
他暗暗嘆息,想道:“掀起亂世的正是太平道信徒,而現在勸我嚴懲輕俠的卻也是太平道信徒。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諷刺。”又想起了秦干,“秦干把他當作對頭,但在整治輕俠這一塊兒上,他們兩人卻不謀而合,意思相同。嘿嘿,嘿嘿。”心里這么想,臉上沒顯露半分,贊道,“賢哉原師!”
“些許粗陋的見識,哪里敢當的一個‘賢’字?”
“除了懲治輕俠,原師覺得我還應該做些什么?”
“安定里之所以富足,不止是因為他們的田地多,還因為他們種植了大片的桑樹。有了桑樹,便能養蠶,養蠶便能紡織,‘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按一家五口人,女子兩人來計算,一年下來,足可織成布帛數匹。一匹布長四丈、寬二尺二寸,可以做成一身大人的衣服。如此,不但足夠自家穿用,多出來的還可以拿去賣錢,貼補家用。”
“原師是想建議我動員百姓,多植桑樹么?”
“朝廷本有法令,桑樹種植的多少也算考核的標準。如果勸導百姓種植桑樹,一來可以使得百姓富足,二來也可滿足考核。兩全其美,何樂不為呢?”
原盼剛才話中有一句:“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出處是《漢書?食貨志》;再之前,他還引用過孟子、孔子的話。當世不比后世,讀書不易,他能隨口引用史籍、經典中的語句已經讓荀貞吃驚不淺。此時,又聽他說“朝廷本有法令”,竟是不但熟讀典籍,更通曉朝廷律令。荀貞無法再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太平道頭領來看待了。
他想進一步地試探一下原盼的才干,故意為難地說道:“勸民種桑當然很好。可是,購買桑苗以及種植入土都需要組織,并且需要錢財。組織倒也罷了,這錢財該怎么湊集呢?”
原盼笑道:“君不見彈室門外的父老僤碑么?”
家家戶戶都出錢,按照出錢的多少,分得桑苗數目不同。荀貞故作恍然,拍了拍額頭,笑道:“要非原師提醒,一時還真沒想到這個辦法。”問原盼,“原師既然有此良策,為何不在貴里之中施行呢?”
“今曰我與周公、三郎、四郎、阿卿會集彈室,正是為了商議此事。”
左巨半天沒說話,早就憋不住了,這時總算找到了機會,急忙忙地插口說道:“這兩天沒能去亭舍給荀君賠罪,也正是為了忙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