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又將坐騎牽出來,給黃忠,說道:“黃公,這么想見你的小孫子,你騎馬回去罷,至少能快一點。”將從家中帶來的包裹取下,把唐兒煮的雞蛋拿出了一半,“我昨兒回城的路上,還想著給你的寶貝孫子買點玩意兒,拜見了長輩后,結果什么都給忘了,也沒啥好東西,這幾個雞蛋,你拿回去給他吃。”
“這怎么使得!”
“拿著!拿著!”荀貞不由分說,將雞蛋塞給黃忠。
杜買聽他說起“拜見長輩”,開口問道:“荀君,家中長輩都好?”
“挺好的。”
杜買這一問也只是表示他的態度而已,表示他的“關心”,當下點了點頭,笑道:“荀君家中長輩,俺都是久仰了,若得機會也該拜見一二。”
自來亭中后,與杜買相識已有多天,這是頭一回聽他說貼心話。荀貞有點詫異,瞧了他一眼,心道:“奇哉怪也。真的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么?這老杜,以往都是不冷不熱的,只不過前兒給了他一塊環佩,就去了他的冷、換來了他的熱?”
他哪里知道,杜買的轉變雖有環佩的原因,但環佩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雖然覺得杜買轉變得太快,不過他的臉上沒有露出異樣神色。不過怎樣,他來亭中是有明確目的的,亭中諸人如果能和和氣氣的,當然最好不過。
他轉眼去看程偃,他與黃忠、杜買說了這么半晌話,程偃居然一個字沒有插,太也不像其為人姓格。
程偃跟個悶嘴葫蘆兒似的,緊閉著嘴,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們說話似的,只管一下、一下舉石頭。
“小程,你跟石頭有仇么?”
程偃不吭聲,接著舉。
黃忠拉住荀貞,走到一邊,小聲說道:“他心情不好。”
“怎么了?”
“俺也不知道。昨兒不是回家了么?誰知道他晚上就回來了!俺問他怎么了?他就跟現在這模樣似的,閉著嘴,一個字兒不說。……,連阿褒戲弄他,他都不吭聲。”
程偃的姓子一向藏不住話,想到什么說什么,不是個有城府的人。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變成眼下這個樣子了呢?荀貞扭臉看看程偃,又瞥了一眼杜買,心道:“只回家了一天,就變了兩個人。一個不再不冷不熱,一個變成了悶嘴葫蘆兒。嘿,那繁家兄弟也回了家,不知道會不會也有甚么奇怪改變?”他問黃忠,說道,“會不會是和他家里吵架、鬧別扭了?”
黃忠搖搖頭,說道:“他家中沒別的什么人了。幾年前就分了家,他的阿母跟著他的兄長住,現如今他家只有他與他妻了。……,吵架,鬧別扭?阿偃是個孝順孩子,定然不會和他阿母吵架,他兄長也不會和他吵架。如果真是這個原因,也只有與他妻有關了。”
若果真如此,清官難斷家務事,亭舍諸人誰也幫不上忙。荀貞再又看了看程偃,說道:“阿偃是個直姓子,能憋一天兩天,絕對憋不了三天。他既不愿開口,就等他什么想說,再問他罷。……,黃公,快到午時了,你且回家去!明兒可以回來得晚一點,入夜前回來就行。”
黃忠拿好東西,告辭諸人。
荀貞、杜買把他送出亭外,直等他騎馬走遠了,這才轉回院中。程偃仍然在抬舉石頭,不覺得累似的,舉高、放低,舉高、放低。荀貞和杜買對視一眼,放棄了和他說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