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百多人鬧哄哄的,順著官道南行。他們都帶著兵器,雖然隊伍慘不忍睹,但卻嚇住了好幾個對面過來的路人。也許用不了多久,“繁陽亭民亂於路”的消息就會傳遍全縣了。對此,荀貞也沒辦法。反正九月備寇是慣例,百姓們喜歡怎么傳、就怎么傳吧。
里民們都是本地人,熟悉道路,不用人領也知道路該怎么走。快到馮家莊子的時候,從官道上拐了下來。沒有走馮家莊前的那條路,而是上了一條較窄的田路。他們都是農家人,知道糧食金貴,在官道上時亂哄哄的,怎么走的都有,下了田間都規矩起來,一個挨一個,一“什”挨一“什”,都規規矩矩地走在田路上,沒有下到地中的。
荀貞在官道上看見這一幕,心中一動,想道:“曰后艸練,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
他見江禽、高甲、高丙等驅馬徑行,似乎是不耐等待里民們先過,想要從田間穿行,忙趕上兩步,叫住了他們,笑道:“諸君,昨天你們走的早,忘了件事和你們說。”
江禽、高甲、高丙等人勒住馬,跳下來,問道:“請問何事?”
“今天的艸練不以技擊為主。里民們沒有經過行伍,對‘備寇’這件事也不是太積極,所以我打算以游戲先行,先把他們的興趣調動起來,……。”荀貞把昨天夜里對杜買、陳褒、黃忠等人說過的話,又對他們說了一遍。
江禽、高甲、高丙等人聽了,都道:“荀君妙計。”
江禽平時對世事、雜聞多有留心,較之高甲、高丙諸人,他的見聞要廣博一些,又補充說道:“鄉人謹鈍,正該以此法教之。我聽說軍中便常用荀君此法來艸練正卒、衛士、戍卒,其中含有兵法之道。以此教之,必有功效。”
漢承秦制,法定男子役期兩年。頭一年,在本地服役,接受軍事訓練,負責維護本地治安,由郡太守直接統領,稱為“正卒”。按照兵種,又分為材官、輕車、騎士、樓船卒四類。材官即步卒,輕車是車卒,騎士是騎兵,樓船是水兵。服役完一年后,可以先行歸田,等以后再應征,也可以接著服役。第二年服役,就不在本地了,或者調入都城宿衛,稱為“衛士”,或者調去邊疆戍衛,稱為“戍卒”。
光武中興以后,連續五次罷省郡國兵,本意是加強中央,削弱敵方,以成“居重馭輕”之勢,但卻間接地破壞了男子服役二年的征兵制度,從此漸由征兵制變為募兵制。
既由“征兵”變為“募兵”,尋常的鄉野中人只要不曾應募參軍的,大多便不太懂正卒、衛士、戍卒這些特定的名詞。江禽能隨口道來,引得荀貞頗為驚奇,更驚奇的是,他居然還知道“此法含兵法之道”,實在更是出人意料。
他們說話的空兒,里民們已盡數上了田路,走得遠了。
荀貞笑道:“知我者,江君也。”扯回話題,望向前邊,說道,“前隊已快到艸練地點了。時間不早,咱們也下路罷!”
因有他在近前,江禽、高甲、高丙等人不肯再騎馬了。荀貞也不勉強,領頭先走,下了地后,略站了一站,指著兩邊的麥田,笑道:“諸君亦出身農家,當知耕作不易。走的時候千萬小心,不要讓馬踏壞了青苗。”
江禽、高甲、高丙等人都道:“諾。”
……
沿著田間小路可以走到一片丘陵地帶。
麥田本是與小路并行,到了這個位置向兩邊斜出,繞過丘陵和后頭的林木,重又與小路齊行。也就是說,這塊丘陵和林木正處在麥田的包圍中。馮家的莊園便在東邊不太遠的地方,立在丘陵中能看到他家的望樓中有人影閃動。
里民們在小路上走時很規矩,下了小路來到丘陵間,又亂了起來。東一堆,西一堆。杜買、陳褒費了老大的勁兒,才重將他們組織起來,馬馬虎虎站成了兩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