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慢、雖然亂,但有一點還算不錯,至少里民們仍記得自己在本“什”中的位置。每“隊”排成橫行的五列,每列一“什”,什長也還記得都站在了本什的最右邊。
來的小路難走,荀貞搭了把手,幫黃忠把小車推過來,停靠一側。江禽、高甲、高丙等人牽馬隨在他的身后。杜買、陳褒小跑過來,大聲說道:“稟告荀君,本隊的人都齊了!”
“好。你們先歸隊。”
……
面對里民們,荀貞五味雜陳。
回想初來乍到時的惶恐,再回想決意亂世保命,卻因受到族中長輩牽連而身在“黨錮”之列不能入仕、無從著手聚眾時的六神無主。
再回想總算“天子開恩”,放松了“黨錮”的范圍,他因而與荀衢爭論終得以出任亭長時的一時放松,再回想等到繁陽亭出了空缺、來任職亭中,面對亭舍諸人和陌生環境時的壓力。
再回想剛來任職便碰上許仲殺人,通過對許仲了解的增多,從而抓住機會、做出了借機拉攏本地輕俠的決定;再回想盡心盡力、善待許母,終得許仲、許季的認可;再回想為“備寇”付出的種種努力。而現如今,終於召集到了眼前的這百余里民,他百感交集。
雖然說這些里民只是普通老百姓,不是軍人,而且因他們不知亂世將臨,還不能立刻以軍法約束,但總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他心中想道:“我也不求多,總共有近百人受到召集而來,只要能將其中一半、哪怕三分之一變成自家班底,用之如臂使指,我也就暫且心滿意足了。”
凡有大志者,必能忍人所不能忍,如韓信之甘受胯下辱。凡有大志者,必能隱其所想,喜怒不形於色,如劉邦任韓信為“真王”。
荀貞不敢說有大志,但至少他“有所圖”,所以在隱忍、喜怒不形於色這方面,到目前為止還算做得不錯。對面的里民們雖然隊伍不整,糟亂紛雜,但他依然能保持冷靜的態度,耐心等他們安靜下來,笑道:“諸位剛才不是想知道我讓陳隊率拿了什么?”
里民們早好奇不得了了,亂糟糟地應道:“是啊!想知道。”
“亭長,你讓阿褒拿得什么呀?”
“阿褒,你剛拿的東西呢?快拿出來!”
“對,對,快點拿出來!讓俺們看看是什么。”
陳褒帶隊出發前,把拿的東藏省到了黃忠的車上,得了荀貞的許可,他笑嘻嘻地跑過去,從席子下邊取出一物,舉過頭頂。
眾人定睛看去,有“咦”的,有“啊”的,有恍然大悟的,有楞了一愣的,有馬上轉眼去看荀貞的,有摸腦袋不知道拿這個東西是什么意思的。
也有反應快的,大聲叫出了那物事的名字:“原來是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