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吾便走了。許仲之案,你千萬不可輕忽。”
劉德說走就走,起身下榻,穿鞋出門。荀貞、杜買忙跟著相送。杜買汗流浹背,下地的時候腿都軟了,差點摔倒,還是荀貞扶住了他。杜買十分羞慚,荀貞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臂膀。
出了門,穿后院、經前院,又出舍門,在吏、卒的簇擁下,劉德翻身上馬,臨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招手示意荀貞近前,說道:“吾見你舍中前院放了好幾個酒甕,近曰有飲酒么?”
“是。剛開始艸練里民,前晚、昨夜,分別請了里長們和一些壯士喝酒。”
“你身為亭長,當知律法。‘三人以上無故群飲酒,罰金四兩’。酒,不是不能喝,但要少喝,不可因此誤了大事。”
荀貞恭謹應諾。
時雖有禁群飲酒的律法,但執行得不嚴格,形同虛設,劉德也只是因為受到上邊的壓力、急於把許仲追捕歸案,所以隨口提醒一句,說完了,略微拱手,前呼后擁地去了。
荀貞站在舍院門口,目送他們離開,觀其方向,應該是往下一個亭部,東鄉亭去了。等他們遠走,他轉回舍中。杜買深為自己方才的表現而慚愧,想要說點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荀貞看出了他的羞慚,笑道:“尉君久居高位,不怒自威。杜君,你說什么時候你我也能像他那樣?”
一句話沖淡了杜買的尷尬和羞愧。他陪笑說道:“潁陰是大縣,尉君俸祿四百石,荀君世家大族,假以時曰或可為縣君。俺只是一個鄉野鄙夫,百石吏尚不敢想,況且縣尉!”
荀貞哈哈大笑,心道:“縣君?便是給我做,我也不想做。”
在亂世里,一個沒有兵馬的縣令怕還比不上一個有兵馬的屯長!
陳褒從犴獄里出來,湊到荀貞和杜買的身邊,問道:“怎么樣?尉君都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只是叫咱們不要大意輕忽。”
荀貞絲毫沒有將縣尉來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事情已經做下,再去擔憂泄露之類的也毫無用處,大丈夫應該拿得起、放得下,干脆不想。相比縣尉登門,他現在更關心程偃。
“小程這兩天還是老樣子?”
這兩天一直是繁家兄弟在亭舍中值班,他兩人答道:“是啊,還是那副樣子,半死不活的。醒了就舉石頭,吃飽了就睡覺,一句話不說。”
“不能再這么拖下去了。……,他是鄉亭人,對么?”
“對。”
“這樣吧,今天剛好沒什么事兒,阿褒,你隨我一塊兒,去趟他家,看看怎么了。”
陳褒應了,將馬從廄中牽出,兩人出亭舍,往鄉亭去。這一去不要緊,險些惹出一樁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