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
“雖盡為陳糧,又缺斤短兩,但總不致虧損完,估計能收回多少?”
“兄公算過,不足一千。”
“……。”
荀貞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程偃的兄長也真是個人才,五千的本錢,賠得剩下了不到一千。他說道:“問高家借錢的是你家么?”
“阿姑如今隨兄公住,這錢是兄公借的。”
“那為何欠錢還不上,要拿你抵債?”
荀貞問完,沒等程妻回答,他就知道自己問了傻問題。多明顯,定是高家人相中了程妻美貌。果然,程妻臉上飛紅,小聲答道:“高家聽說兄公折了本錢后,本是去他家要債的,當時妾剛好去給阿姑問安,兩下撞上。不知、不知為何,那高家就改來妾家追債了。”
她先時眼中含淚,這會兒面上飛羞,端得楚楚可憐。荀貞瞧她的模樣,心道:“長成這般模樣,也難怪高家找你抵債。”問道,“當初的債約是誰簽的字?”
“兄公。”
“那和你家沒啥關系啊,即便高家尋你抵債,道理也不在他那邊。……,你兄公怎么說的?”
程妻默然不語。
荀貞心中有數了,必是程偃的兄長被追債追得無路可走,見高家的人對弟婦感興趣,所以索姓就將程妻賣了。一邊是親兄長,一邊是自家妻子。親兄長求著自家把妻子抵債,該怎么辦?程偃回到亭中后沉默寡言,生悶氣,不給諸人說,怕就是因此緣故。
荀貞長嘆一聲,想道:“許仲兄弟兄友弟恭,程家兄弟卻長兄逼弟。諺云:‘雖有親父,安知不為虎。雖有親兄,安知不為狼’,誠哉斯言!”既然事情了解清楚,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他起身說道,“你不必憂慮,有我等在,必不會使你抵債。……,這高家可就是鄉亭的高家么?”
程妻聽他說“必不會使你抵債”,又疑又喜,盼著這是真的,又怕荀貞哄她,忐忑地答道:“是的。”
“他家限最晚何時還錢?”
“后天。”
“你安心在家,高家的人若再有上門,你就告訴他們,后天必將欠錢還上。”荀貞一邊說,一邊與陳褒從屋中出來,走到院門口,對程妻說道,“留步,不必送了。最晚后天中午,我必會使程偃帶錢回來。”
……
出了“程里”,陳褒問道:“荀君,你打算借錢給阿偃么?”
“總不能看他因此破家。”
說起這個,陳褒吧唧著嘴,嘖嘖稱奇,說道:“阿偃這丑漢居然能娶得此般美婦,難怪每逢休沐,他總急巴巴地趕回家去,半刻不愿停留。……,他嘴倒緊,認識幾年,竟從不曾聽他說過!”
荀貞家比不上有錢人,但五千錢還是拿得出的。他騎上馬,與陳褒返程,出了“鄉亭”地界,他回首轉望,心道:“這高家首富鄉中,卻如此欺人。雖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一來朝廷明文規定,月息不可過高;二來竟欲奪人妻子,實在過分!”
過分又能怎樣?荀貞只是“繁陽亭”的亭長,想管也管不了,只能權且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將錢替程偃出了。雖然不甘,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可有恩於程偃。
程偃和他的關系本就不錯,其人也有些力氣,是個勇夫,通過此事,或能將其徹底收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