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荀貞與他談談說說,在另一個縣吏的帶領下,繞過聽事堂。
聽事堂后是戶、法、決、倉、賊等等諸曹辦公的地方,又從中穿過,來到后邊。
前邊是辦公的所在,后邊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寺舍”,官吏們居住的地方,一個是牢獄,囚系罪犯的地方。因所謂“廷者,陽也,陽尚生長;獄者,陰也,陰主刑殺”,所以,牢獄在“縣廷”的北邊。“寺舍”與牢獄遙遙相對,其間有高墻、過道、庭院相隔。
縣吏引著荀貞進入“寺舍”,最先是普通吏員的住院,一間一間的單人房。
后邊是縣丞等長吏或親近吏的住院,有的獨居一院,有的兩三人合住一院。
再后邊,即縣君的住所了,一個三進院落,收拾得十分整齊,院中有樹、有菜畦,房屋略顯陳舊,但很干凈。院門口有門卒守衛,入內有家奴伺候。
進了頭層院落,站在二院門外,那自稱名叫“文直”的縣吏笑道:“縣君自任本縣,除君家名士與劉氏賢人外,從不在居所見客。特別是對本縣的吏員們,若有公事,皆在聽事堂接見;若為私事,俱閉門不納,荀君可謂是第一個被縣君請來住處相見的了!”
“縣君厚愛,貞實惶恐。”
“哈哈。……,荀君,請進吧。”
進了二院門,經走廊,來到右側堂外。荀貞隨著文直他們兩人在門口脫下鞋子,垂首恭謹入內。只聽得文直說道:“稟縣君,繁陽亭長荀貞到。”
一個溫和的聲音隨即響起,應道:“請入座。”
緊接著,荀貞聽到了“啪啦、啪啦”的聲響。他微抬頭,見正榻上跽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長須男子,未著官袍,穿著黑色的便衣,頭上戴高冠,手中拿了一卷竹簡,剛放到案幾上。——那“啪啦、啪啦”的清脆響動,便是竹簡落在案幾上發出的。
荀貞不急著入座,先拜倒在地:“繁陽亭長荀貞,拜見縣君。”
這個三旬男子便是本縣的縣令,南陽宛人,姓朱名敞。
……
潁陰縣賢士輩出,能來此地當縣令的非名士不行。如前漢末年的賈徽,乃賈誼之后,本朝桓帝年間的苑康,與大名士郭林宗親善。又及丘禎、徐晏等人,無一不是當時俊杰。
現在的這位縣令,家世衣冠,亦為一時之選,族中有先輩任過尚書令。他的族父朱穆,當過冀州刺史,生姓至孝剛直,尊德重道,延熹六年卒,死后被大名士蔡邕追謚為“文忠先生”。
荀攸曾私下對荀貞說:“今之縣君,論名望,或不及賈、苑,卻正與丘、徐比肩。”算是中允之言。
……
荀貞這不是第一次見他了。朱敞早在來任之始,就去高陽里拜見過荀家的長輩、名賢,在荀衢家與荀貞見過面。其后,荀貞求為亭長,兩人又見過一次。這一回乃是第三次見面。
朱敞把案幾上的竹簡往外邊推了推,笑道:“又不是初次相見,荀君何必多禮?快快請起。”吩咐文直兩人把荀貞引到右側的坐塌上入座,上下打量片刻,說道,“比起上次相見,荀君似有清減,也曬黑了。……,怎么樣?在繁陽亭還適應么?是不是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