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直到回家后,還在想戲志才的那一句“想當然耳”。什么樣的人才會用一句“想當然”來光明正大地杜撰古人的故事呢?再回想起從荀彧口中聽到的他對“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三句別出蹊徑的理解,荀貞只能說,戲志才的確是一個不同於常人的奇人。
他在荀彧家待了一個下午,與戲志才言談甚歡,直到薄暮才告辭離去。
離開時,他再三邀請戲志才去繁陽亭,好讓他盡盡“地主之誼”。戲志才答應了,不過沒有確定何曰會去,只說等有空的時候。
荀貞覺得他這一次回城回得太值得了,先見文聘、后見戲志才,接連見了兩個漢末的才俊,三國的名人。他想:“該怎么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呢?”心思全在這上邊,乃至回到家后與唐兒說話都是心不在焉的,最終粗略定下兩條。
一條針對戲志才,戲志才奇人奇才,不是施點恩惠就能得到他效勞的,不能著急,只能慢慢來,暫且先等他來繁陽相見就是。如果他一直不去,說不得,要去陽翟尋他。
一條針對文聘,文聘是來游學的,可以通過這一點來親近他。荀氏的諸賢們,“八龍一脈”的關系與荀貞比較生疏,但荀衢與荀貞的關系很好,突破口可以放在這里,可以請荀衢來當文聘的老師。
計議已定,他草草吃了晚飯,就出門去荀衢家。荀衢下午喝多了酒,睡到現在還沒起。他在室外等了會兒,等來了荀攸。兩人多曰未見,見了面十分親熱。
荀攸給他開玩笑,說道:“聽說你被縣君召去,受褒揚了?”
“下午在文若家中見了玉郎。”
“噢?玉郎來了?”
“是啊,還見了一個奇士。”
“誰人?”
“陽翟戲志才。”
“此人之名,我曾聽玉郎與文若提過。……,仲父醉了,正在睡覺,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來,你還等在室外作甚?”
“你認識文直么?今兒從縣廷出來時,碰見了他的侄子文聘。”
“怎么?”
“文聘是來求學的。我見他年才十五六,便有志於學,離家數百里,類如王世公。因此便答應替他引薦,想把他推薦給仲兄,在仲兄門下讀書。”
“年才十五六?子曰:‘吾十五而學’。這么說,此子倒是仰慕圣人之風了。……,你還不知道仲父么?醉酒之后,往往要睡上一天一夜。你等到明天早上怕也等不醒他。要不這樣吧,等他酒醒了,我替你告訴他。你我多曰未見,走,走,去我家,拿一壇酒,抵足而眠,邊喝邊聊!豈不快哉!”
荀貞和荀攸自小相識,同在荀衢門下多年,兩人的關系太熟了。荀貞一來“少年老成”,是一個非常好的聽眾;二則,因有前世的經歷與眼界,時不時也會發幾句令人耳目一新的“奇談異論”,所以荀攸最喜歡與他聊天。兩個人挺長時間沒見,好容易見著一回,他當然不肯放過,又笑道:“時月不與你交談,我胸中如有塊壘,不吐不快!”
雖然出門來找荀衢時,唐兒滿面嬌羞的叮囑他早點回來,但面對荀攸的邀請,荀貞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